“我看到的報道也如你所說:第一季度雖然還沒過完,但歐美股市都表現出了驚人的實力。”
“1月份我沒去成美國,是參加老美那邊幾個投資論壇的同事跟我說的,美國三大股市先後打破三年來不斷出現的直線下挫局麵,很多投資機構重新入市,紛紛押寶經濟指數在下半年會有更強勁的反彈,看好經濟恢複的機構占比更大。”
“但我也了解到:雖然股市都在恢複,但金融市場和經濟界卻沒什麼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壞消息倒有不少。”
“比如?”端木眼前一亮,“又有大公司爆出財務醜聞了?哪家?”
“1998年,美國聯邦財政實現29年的首次盈餘,達到692億美元。1999年也是盈餘,1240億美元。2000年盈餘2370億美元,幾乎翻倍。2001年還是盈餘,不過又降回到1272億美元。等到了2002年,財政赤字重新回到舞台的中央,並且高達1590億美元。”
“四年時間,重回起點。”端木語帶欣喜,“雖然這確實不是讓人樂觀的數據,但對看空股市的咱們來說是個利好啊。”
“除了財政赤字,今年美國很多城市都爆發了反對美伊戰爭的大遊行,應該是自越戰後規模最大的反戰示威活動。我在預科時老師講過一個經濟現象:某個國家如果其社會內部矛盾劇烈,就會傾向通過發動對外戰爭或製造地緣衝突來轉移國內民眾的視線,同時用戰爭刺激經濟,‘911’後的阿富汗戰爭是這樣,這次的對伊戰爭還是這樣。還有最近美國很多大公司的裁員速度也更上一層樓,報紙後麵幾個版麵幾乎天天都有口誅筆伐低就業率的文章。如果你把不時出現財務醜聞的上市公司、財政赤字、戰爭和低就業率這些信息結合到一起看,是不是可以給‘美國經濟正在恢複’這個觀點打個問號?”
“既然你不看好美國經濟,那是不是說美股大盤還有繼續下跌的空間?那德國大盤和法國大盤也會緊隨其後吧?”端木說完醒過味兒來,“我明白了,你還是想拿著。”
“恰恰相反。”董鏘鏘字斟句酌道,“我認為也許現在我們該把這兩支指數的看跌期權都賣了。”
“都賣了?”端木被董鏘鏘說糊塗了,忍不住懷疑自己幻聽,“可你剛才分析那麼一大通不就是說美國經濟還在泥潭裡掙紮麼?那它的歐洲後院肯定也不會馬上靈光啊。”
“我之前跟你說過,我一直認為德法資本市場和美國資本市場是同向發展的,隻不過相比美股,德法兩國的大盤指數都具備一定程度的滯後。現在道瓊斯、標準普爾和納斯達克都在漲,如果我的看法是對的,那跟漲就是時間問題,那咱們看跌它們肯定就是錯的。但如果我錯了呢?美國經濟確實還陷在泥潭中,但德、法兩國的經濟並沒有滯後性,而是其他,那咱們看跌它們依然還是錯的。”
“你說的‘其他’指的是什麼?”端木問道。
“獨立性。”董鏘鏘答道,“從去年開始,作為歐洲三駕馬車中最重要的德法,都在比以前更積極的布局中國這樣的新興市場:法國重點推的是電力、飛機、通訊、甚至還有奢侈品,德國推的是汽車、鋼鐵、化工和醫藥,但這還不是我認為咱們該賣(期權)最重要的原因。”
“那最重要的原因是什麼?”端木饒有興致。
“咱倆之前看空某個公司,隻要關注公司的財務和業務兩方麵就可以了,但看空一個資本市場要考慮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財政狀況、通脹、人口結構變化、貿易流量、貨幣政策、還有你剛才提到的利率,簡直沒完沒了,無窮無儘,即使對那些長期關注這些因素的人來說也不是易事,這已經不能算是一個簡單的雄心了。我越來越覺得,咱們看空公司是基於事實,看空大盤卻是基於觀點、基於預測,但咱倆就是普通人,無法預測宏觀經濟的走勢,最多可以拍腦袋……”
“最多可以拍腦袋決定什麼公司可以被空。”端木反問道,“可你剛才看多大眾難道不也是基於觀點和預測麼?”
“哈哈,你說的對,”董鏘鏘毫不避諱,“但預測公司還是比預測大盤相對容易些,既然這次走狗屎運沒賠錢,咱倆就該見好就收。除非再碰到‘911’那種極端事件或真的金融危機,可以投機一把,否則咱倆以後都不該把精力和資金放到這上麵,這不是咱們的強項,什麼都做不如專注研究有問題的公司,還是該做減法,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