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元康的詢問,羽生秀樹實在沒法不答應。
也不知道都倉俊一那家夥,這次又要找他做什麼。
拜托他參加頒獎季,結果幾個月沒休息。
上次又想讓他接手少女隊的爛攤子。
總覺得那家夥每次找他,都是麻煩事。
羽生秀樹感覺很頭疼。
羽生秀樹能察覺到,都倉俊一似乎認定了,他們兩個是同一類人。
可問題是,他不這樣覺得啊。
雖然他對待感情是個花花公子。
但自認還算是個有底線的人。
和圈內那些家夥的行事風格,終究是有區彆的。
他就站在藝能界的最上層,圈子裡那些人的做派,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彆的人先不說,就眼前的秋元康,在打造小貓俱樂部之後,《周刊文春》就不知道多少次實錘對方,用少女成員招待電視台高層和極道份子。
而文春在曝光這件事後,編輯部很快就被極道打砸。
但文春也從那以後,就徹底和秋元康杠上了。
後麵各種48組合,潛規則的新聞就不見停過。
而秋元康的行為,在業內還算是收斂的。
彆以為南韓娛樂圈才有被逼到自殺的藝人,霓虹藝能界也同樣有。
有些人被曝光了,有些人甚至死了都沒人知道。
那些人為什麼能如此囂張呢?
怪隻怪,渴望成名,站在聚光燈受人追捧,賺大錢的少男少女實在太多了。
正所謂銀座掉下一個廣告牌,砸倒十個人,至少一個是偶像、
在現在,甚至在日後都不是誇張的形容。
偏偏霓虹娛樂圈市場狹小,藝人更新迭代速度又快。
按照雲上藝能的調查顯示。
現在這個偶像井噴的年代,每周至少都有一個,或是一組偶像出道。
而能夠出道,其實已經算是一種勝利了。
因為更多的人,連出道的機會都沒有。
首先在練習生選拔中,平均五百人才能入選一個。
至於正式出道,幾率比練習生選拔更低。
有些練習生甚至訓練七八年,看著身邊新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卻還得不到出道的機會。
後世傑尼斯事務所甚至製定了規則,練習生二十一歲沒有出道的,就可以無條件解約了。
而這些二十一歲還沒出道的練習生,往往在十四五歲,甚至更小的時候就進入事務所了。
這也就是霓虹為何會有那麼多地下樂隊,地下偶像。
或許有不圖名利的,可絕大多數就隻是沒人要罷了。
而出道,卻僅僅隻是拿到了更殘酷,更黑暗競爭的入場券而已。
看看那些偶像出道雜誌上,少男少女密密麻麻的頭像和姓名。
許多人出道後,最大的曝光或許就是如此了。
出道後等待他們的。
是站在街邊,如發傳單般,向普通人宣傳自己。
是白天忙完偶像事業,晚上還要去便利店打工養活自己的生活。
是為了一個商場表演機會,都要去陪油膩社長,或是中年大嬸喝酒吃飯的付出。
是為了上一次廣播節目,或是去電視綜藝中當個背景板,都要枕營業的不堪經曆。
奮力掙紮,拋棄尊嚴,忘掉廉恥,不放過一絲絲成名的機會。
但最終能站在圈子頂峰的,卻隻有那區區一點人。
遠比從選拔到出道,幾率還要低。
成名之路,難的超乎想象。
而即便是成名之後,也不過是讓挑選自己的‘客人’,範圍變得更小了一點而已。
這還僅僅說的是偶像。
寫真模特,廣告演員,可是比偶像更黑暗的地方。
霓虹的藝能界,與後世南韓的娛樂圈,其實並無區彆。
霓虹大勢力同樣一手遮天,甚至對藝人的壓榨,比南韓更加殘酷。
對媒體的掌控能力,更是南韓媒體無法比擬的。
所以普通人想要向上爬,就必須不擇手段。
這也才給了圈內那些稍有權利的人,施行“規則”的機會。
男明星要上位,要接受“孌童”老板的侵犯,要光著身子在卡拉ok陪大人物唱歌。
而男尊女卑的霓虹社會,女明星更是潛規則的重災區。
石原真理子公開在自傳中說,想要拿到角色,就去陪導演睡覺吧。
小向美奈子直接在采訪中說,女明星的副職就是賣春這種話。
無論男女,你想要成功,要付出的都不止是努力。
而努力,或許是這個圈子裡最不重要的東西。
這也是為什麼,大家搶破頭都要進大事務所。
在大事務所,你付出了或許還能換到資源。
可在小事務所,往往付出了都不一定有回報。
畢竟就算是雲上娛樂,資源也不是無限的。
一年安排十幾二十個人出道當然沒問題。
可真正能帶著資源出道的,也就隻有那兩三組人而已。
如今打造藝人的成本越來越高,偶像的話,從唱片製作到宣傳推廣,稍微投入就要幾千萬上億。
像少女隊那種砸上好幾億也並不稀罕。
要知道中森明菜隻是去阿美利卡錄製一次唱片,成本都要一兩千萬日元。
而元氣少女的唱片成本則更貴,服裝,舞蹈,音樂錄像帶,各種宣傳……
一首單曲的費用,比小事務所藝人的專輯還多。
沒有資本的小事務所,打造頂級藝人的難度越來越大了。
而那些老板,又憑什麼把錢花在你的身上?
伱說你有天賦。
開玩笑,這個圈子裡最不缺的就是天賦。
這東西說重要也重要。
說不重要,那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那些演技稀爛,唱歌跑調的人,走紅還少嗎?。
演技不好?
澤口靖子拍《醬油的女兒阿香》的時候,有什麼演技,還不是收視率大爆。
唱歌不好?
那就現場全閉麥,最多半麥,直接放原唱就行了。
彆信什麼霓虹假唱犯法,根本沒有的事。
無論在什麼圈子裡,機會才是最重要的。
大人物的一句話,往往頂的上你一輩子努力。
羽生秀樹一邊思緒紛飛,一邊與秋元康閒扯。
約莫四十分鐘之後,都倉俊一到了。
當對方走入酒吧之後,羽生秀樹鬆了口氣。
至少這家夥沒有帶幾個女人過來。
其實圈子裡聚會,帶幾個女藝人陪酒不算什麼大事。
眾目睽睽的,就算再不規矩的人,也最多動手動腳,吃不了什麼大虧。
問題是,按照都倉俊一的行事手段,羽生秀樹總覺得這家夥安排女孩子,用的都是逼迫威脅的手段。
有些人或許喜歡看女人被逼迫時那種無力反抗的羸弱模樣。
可羽生秀樹又不是變態,實在不喜歡這種做法。
如今對方沒帶女人,他至少不用費心去想,該如何拒絕的事情了。
“都倉桑,你要是說想見羽生桑,剛才離開寶利多唱片的時候,就應該一起來了。”
都倉俊一還沒走近,秋元康就客氣的迎了上去。
畢竟說起來,現在都倉俊一也算是秋元康的老板。
更何況論背景,論地位,論資曆,秋元康和都倉俊一差的太遠了。
麵對秋元康的熱情,都倉俊一隻是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
心說我要是剛才就來,怎麼能知道羽生秀樹是不是一個人,又哪有時間安排事情。
不過應付完秋元康後,都倉俊一立刻表情一變,麵帶笑容的對羽生秀樹說。
“羽生老師,冒昧打擾,十分抱歉。”
“沒關係,我們兩個男人無事喝酒閒聊,隻要都倉桑不嫌棄無趣就好。”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羽生秀樹雖摸不準這家夥為什麼來找他,但表麵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到位。
都倉俊一看了看羽生秀樹的桌子,故作認真的點點頭。
“確實如此,連個陪酒的美人都沒有,這可不像是羽生老師的風格。”
然後仿佛開玩笑般說。
“羽生老師就是太正派了,雖說是風流才子,身邊卻沒有幾個美人,要是圈中有感興趣的美人,儘管給我說,保證讓羽生老師得償所願。”
“都倉桑又在開玩笑了。”
羽生秀樹打了個哈哈,把都倉俊一那似真似假的話應付過去。
緊跟著他發現,在都倉俊一身後,秋元康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那是一種被輕視後的不甘與憋屈。
想到都倉俊一方才對待秋元康的態度,羽生秀樹大概猜出原因為何了。
想到這裡,他趕忙招呼,“都倉桑,秋元桑,兩位還是先坐下吧,我們總不能一直站在這裡聊天。”
收到羽生秀樹的邀請,都倉俊一坐了下來。
秋元康也緊跟著返回原位,之前臉上的不甘和憋屈,早已消失不見。
仿佛羽生秀樹剛才看的是錯覺一樣。
非但如此,秋元康還滿臉堆笑的詢問都倉俊一,想喝些什麼,然後主動去吧台要酒。
種種反應看到羽生秀樹眼中,讓他立刻想到一句話。
‘能屈能伸方為丈夫’。
由此可見,秋元康一個普通人,能混到日後那般地位,絕不是隻靠才華。
秋元康幫都倉俊一要來酒後,三人便在酒桌上閒談客套起來。
霓虹人辦事就是這樣,不管多麼重要的事情,總要先把客套的流程走完。
許久過後,都倉俊一這才說起了正事。
“我聽聞,文化廳審議會新任會長木田宏,和羽生老師是好友。”
都倉俊一此言一出,羽生秀樹心想這家夥怎麼突然問這件事。
他知道都倉俊一後世會擔任文化廳最高長官。
難道這麼早開始,都倉俊一就想著朝政壇發展了。
不過也不奇怪,對方本就是政治家族出身。
在霓虹音樂圈發展時,也更喜歡在各個協會中鑽營,明顯是在積累政治資本。
“談不上好友,隻是認識罷了。”
羽生秀樹謙虛道。
他和木田宏是有些交情,對方幫過他,他也幫過對方。
正規的金錢資助,或是借助那些政治家族幫忙,都有做過。
但真實情況肯定不能直接說出來。
都倉俊一也是人精,自然不會被羽生秀樹的謙虛糊弄過去。
他繼續道,“今年廣播協會發射衛星的事情,羽生老師知道嗎?”
“我知道。”羽生秀樹說。
霓虹是全世界第一個搞衛星直播電視台的地方。
今年一月份,廣播協會發射了通信衛星bs—2。
五月份nhk就開始了衛星電視的試播,但卻不是全天。
“我這邊有消息,衛星電視的試播很成功,廣播協會將會開放第二套頻道的合作。”
都倉俊一的語氣雖然平常,但所透露的消息,卻如驚濤駭浪一般。
羽生秀樹不用猜都知道,這個消息一旦被放出去,將引起怎樣的激烈爭奪。
衛星電視,雖然收看需要安裝接收器。
但卻天生就能覆蓋整個霓虹,形成全國網絡。
不管什麼勢力,拿下這第二套頻道的合作權,就有可能成為五大民營電視台之外的第六方勢力。
都倉俊一這個家夥,不愧是政治家族出身,這樣的消息都能提前知道。
這等消息,連羽生秀樹都被勾起了好奇,“這和木田宏有什麼關係?”
“第二套頻道合作方的審核機構中,就有文化廳的審議會。”
都倉俊一再次透露出關鍵消息。
旁邊,聽著兩人對話的秋元康,儘管極力在維持表麵平靜,但卻仍難掩目光中的震驚。
不久前,他還因為成為製作人而沾沾自喜。
現在聽了這些大人物所談論的事情,卻發現那點成就,根本不值一提。
今天他要不是約見羽生秀樹,又恰好都倉俊一找了過來,給羽生秀樹說了這件事。
憑他的地位,又怎麼可能聽到如此重大的內幕消息。
就在秋元康心情激動的想要再聽下去的時候。
都倉俊一卻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語氣一轉說。
“這地方太吵鬨,羽生老師要是對衛星頻道的合作權感興趣,咱們倆個去其他地方續攤如何?”
在場之人都不是笨蛋,明白都倉俊一話裡的意思。
對方透露了重要消息,但真正要談正事,卻不會在這種地方。
而話語中隻說了兩人,也代表秋元康沒有資格跟他們一起去。
這一回,秋元康知道他被排除在外,卻一點不甘和委屈都沒有。
因為秋元康明白,對於如今的他而言,有些事知道的太多,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羽生秀樹聞言,則陷入了沉思。
從都倉俊一最初勸他從電通獨立就能看出,對方背後肯定也是有勢力的。
對方此次透露衛星頻道合作權的消息,肯定也少不了這些勢力的參與。
他現在答應去續攤,搞不好就會見到這些人。
衛星頻道的合作權,他要說不心動那自然是假的。
畢竟要是能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個全霓虹頻道,可以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現在要是拒絕,隻是聽到一些他也能打聽出來的消息,當然沒問題。
可若是和都倉俊一一起,見了這些勢力的代表,聽了對方的計劃安排。
那他就沒有退路了。
要麼放棄,要麼合作。
絕不可能再找第三方勢力合作,參與衛星頻道合作權的競爭。
思索片刻,羽生秀樹對都倉俊一說,“都倉桑能否給我一點時間。”
都倉俊一看了看腕表,然後回答,“四十分鐘,希望羽生老師能給我一個答複。”
“好的。”
羽生秀樹說完,轉身離開了酒吧。
羽生秀樹走後,都倉俊一轉頭看向秋元康。
“秋元桑,有些消息對我來說雖然不重要,但我也不喜歡太多人知道,明白嗎?”
秋元康看著都倉俊一眼神中的陰冷之色,趕忙回答。
“都倉桑,我明白。”
“很好。”
……
羽生秀樹離開酒吧之後,並沒有走遠,而是找了處電話亭鑽了進去。
他先撥通了廣橋淺子家裡的電話。
“莫西莫西,這裡是廣橋家,請問……”
廣橋淺子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羽生秀樹著急的打斷。
“淺子桑,我是羽生秀樹,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
羽生秀樹立刻將剛才的事情向廣橋淺子說了。
當他把衛星頻道合作權的事情說出口後,即便在電話裡,都能聽到廣橋淺子氣息粗重了幾分。
“羽生桑,說實話,我很心動,但隻靠我們,想要獲得合作權恐怕很難。”
廣橋淺子努力壓製著內心激動,儘量心平氣和的分析。
“這個我自然知道。”
“我建議羽生桑聯係一下鳩山先生,問問他那邊的意見,如果非要合作的話,那邊和我們更加默契。”
“我明白了。”
時間有限,羽生秀樹也不囉嗦,直接掛斷電話,便準備撥號。
可就在他手按上撥號鍵的瞬間,突然想起那個老奸巨猾,還給他安排聯誼活動的村山老頭。
然後便鬼使神差的,撥出了村山老頭家的電話。
“這裡是村山家,請問是哪位?”
接電話的是一個老婆婆的聲音。
羽生秀樹回答,“在下是羽生秀樹,找村山先生有事。”
“請稍等。”老婆婆說完,電話中便沒有了聲音。
沒過多久,羽生秀樹就聽到村山老頭那中氣十足的聲音於聽筒中響起。
“這麼晚了,羽生小子你不睡覺,來騷擾老頭子休息做什麼?”
羽生秀樹看了看表,心想才八點多,這老頭睡覺可真早。
“是因為這邊有點急事,想要請教一下村山先生。”羽生秀樹說。
“我又不是你的私人幕僚,為什麼要接受你的請教。”
村山老頭一句話,就把羽生秀樹噎得不輕。
可對方說完後,又語氣一轉。
“算了,看在你幫佑美子安排暑期實踐,她還對你印象還不錯的份上,說說想請教什麼吧。”
羽生秀樹也沒工夫問,村山佑美子怎麼就對他印象不錯了。
直接把都倉俊一說的事情全盤托出,當然沒有透露都倉俊一的身份。
“這件事啊,我其實早就知道了。”
羽生秀樹聞言,心想你這老頭子都把孫女介紹給我了,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不告訴我。
村山老頭說完,仿佛猜出羽生秀樹在想什麼一般,哼了一聲繼續說。
“你小子一定在想,我為什麼沒告訴你這件事。”
“我沒有。”羽生秀樹趕忙否認。
但同時覺得,村山老頭真是人老成精。
“嗬嗬,不告訴你,是因為我們,還有鳩山那邊,對這個合作權都沒興趣。”
村山老頭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