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李修元不會去問趙猛帶著一幫孩子在東郡的三天買了多興新衣服和零食一樣。
他也同樣不會關心徐福這三天往城主府跑了幾趟,那些人頭和秦駑有沒有往皇城送去。
皇城高高在上的秦王又將要花上多少工夫,才會在某個大臣拋出幾個替死鬼之後消氣一樣。
於秋風瑟瑟之中,不知道跟高漸離在馬車上喝了幾壺酒,聊了多少趙燕大地的奇人異事。
這些天,他一直都是跟高漸離兩人一輛馬車。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過了東郡沒再也沒有遇到如那夜一般由禁軍所假扮的土匪。
偶有一小股攔路的劫匪,也被趙猛帶著一幫如狼似虎的護衛打得哭爹喊娘,已經不需要李修元再出手了。
長路漫漫終有儘頭,終於在薛郡呆了兩天,高漸離跟李修元揖手而彆。
抱著幾甕黑豆酒,租了一輛馬車,緩緩往大燕而去。
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一路送到城外長亭的李修元忍不住輕聲呢喃起來。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長路漫漫,先生且自珍重啊……」
便是李修元也不知道再見高漸離是哪一天,更不知道兩人還有沒有重逢的一日。
送走了大燕的琴師,接下來,他要花些心思在徐福和孩子們身上了。
……
就在徐福一行緩緩往東海而去的路途之時。
快馬加鞭的東郡守將卻帶著三輛馬車馳進了皇城,在一番層層通報之後,終於得見天子容顏。
當在身黑袍滾著金邊的秦王手握奏折,看著殿下十丈之外的東郡將領之下,心裡卻燃燒起了熊熊怒火。
隻是這把火他卻不能燒在送信的將領頭上。
而是冷冷地問道:「徐福大人可有受傷?從皇城去的護衛可有死傷,那些孩子們有沒有受到傷害?」
東郡守將跪地回道:「回大王,徐福大人一切安好,孩子們也沒有受到傷害,隻是護衛在一夜之戰……死了兩人。」
「嗯,你下去吧,關於東郡的賞賜朕自有分寸,回去告訴大人,看好的東郡,莫要讓皇城裡的汙水再臟了朕的河山。」
守將再拜,口呼萬歲之下低頭退去。
是日未時,秦王傳公子蘇進宮。
狙殺天子的特使,在秦王看來絕不是一件偶然的事件,完全是一次有預謀的背叛。
隻是自皇城一路直到東郡城外的狙殺,就是為了殺死自己派出的徐福。
殺死徐福事小,但是倘若自己得不到徐福求取的仙丹,便會動搖自己的萬年根基。
對於這個事實,不論是從哪個角度去分析,秦五都不可能接受,因為他是天子,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現在竟然有皇城的某人想要壞了他的計謀。
「找死!」在公子蘇進到書房之前,秦王重複地念叨著。
「父王找我?」公子蘇進了書房,看著眉頭緊皺的秦王輕聲問道:「發生何事,讓父王如此生氣?」
「有人想要壞朕的千秋大業。」
秦王扔出徐福的奏折,冷冷地說道:「看看,你有什麼想法?」
公子蘇拿起奏折緩緩展開,越看越心驚,看著看著忍不住怒喝道:「此事往小裡說,是想壞了父王的千秋大業,往重裡說,這是叛國。」
想了想又說道:「兒臣隻是想不明白,誰想這麼做?誰敢這麼做?」
「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
秦王冷冷說道:「六國和餘孽活著的不少,皇城內部想看朕笑話的也大有人在,說說,你認為誰最有可能這樣做?壞了朕的
好事,他們有什麼好處?」
公子蘇沉默了下來,他隱隱感覺到,這件事情,隻怕不會那麼簡單。
他甚至不敢往下想?
若是按父王所說,按他的分析來自,自然是最後誰能得到最大利益的那個人嫌疑最大,想到這裡,他惶恐了。
於是,突然挺挺地跪在秦王的麵前說道:「兒臣罪該萬死,若按父王所說,自是兒臣的嫌疑最大。」
秦王一愣,隨便淡淡地笑道:「沒錯,若這事交給李斯去調查,他肯定第一個便是懷疑到你的身上。」
「隻不過,被我砍下腦袋的人也不知有多少。」
秦王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冷冷地說道:「而以你的性子哪裡做得出來欺君弑父的事情來?起來吧。」
秦王心裡清楚,整個帝國最宅心仁厚的,莫非自己的長子了。
這也是他為何誰也不傳,單單傳公子蘇來見自己的道理。
公子蘇一聽,站起身來,站在書桌前繼續皺著眉頭沉思起來。
他知道父王是何用意,這些年來刺秦的事件雖然不多,但是不代表沒有。
皇城裡不知道有多少權貴家族心懷圖謀,有些不甘心的家夥借著徐福出海一事跳出來,也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