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除心魔的青蛟,看到了眼前的佛。
於是她安靜了下來,沒有再做無謂的掙紮,她知道就算自己化成龍,怕也無力與眼前的少年一鬥。
烏鴉想了想,看著李修元問了一句:「不打了?要不要殺了這家夥,我還沒吃過烤的蛟龍肉。」
青蛟聞言一愣,她沒想到這小小的烏鴉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一陣呼嚕聲從不遠處傳來,一株不老樹上麵,夢裡的小蝶兒正在夢見自己的爹娘,正在纏著要買糖葫蘆。
李修元的神識默默地注視著趴在樹巔的小蝶兒,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揮揮手說道:「你可以走了……」
烏鴉一聽,隻好跟著說道:「好吧,今天烏鴉大人心情好,你可以走了。」
青蛟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皺著眉頭問道:「先生既然修佛,可否為我去除心魔?」
「我做不到,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
李修元想伸手伸手撫平小蝶兒眉宇間的一抹愁容,卻發現很困難,因為他的手夠不著,樹太高了。
隻好歎道:「你無法捕捉心魔,就像我無法猜透天意,不如你先將這石壁上的佛經讀懂,哪怕死記硬背也好。」
說完撫摸著烏鴉的羽毛,皺著眉頭說道:「在你眼裡的心魔,遠不如烏鴉入魔之後的恐怖,我連他的魔還沒有去掉,又如何幫你?」
烏鴉頓時想起自己在那魔山下的情形,頓時沉默不語。
青蛟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問道:「難不成,我以後化形為人之後,依舊會有心魔?如果是這樣,這世上要佛做什麼?」
隻是一句無心之語,卻讓李修元怔怔無言。
看著她說道:「便是成了佛,也有可能因為一念之差而入魔,烏鴉曾經入魔,那樹上睡覺的小家夥是我的乾女兒……」
「他們倆都曾入魔,直到現在,我還沒有找到辦法幫小蝶兒去除她一身的魔血……如果你害怕,又何必心心念念想著化形為人?」
「就算你化形成人,須知人活一世還有八苦八難,如此,你真的要想清楚,要不要放棄這個念頭?」
說完指著烏鴉說道:「你看看這家夥明明早就可以化形,它卻說還沒玩夠,一直拖到現在。」
「八苦,做人也苦?那究竟是哪些苦?」青蛟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李修元歎了一口氣,說道:「八苦,即: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彆離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苦。」
「我自幼修行佛法,嘗過世間諸多苦難,直到眼前依舊沒有解脫……為了替烏鴉和小蝶兒去除心中之魔,我讓她日日念誦佛經……」
「雖然不知道最後一刻,他們能不能將身上的魔氣去除,這卻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既然已身入魔道,唯有修佛。」
烏鴉點頭說道:「李修元是我修行佛法的老師,我現在還不明白那些化經的意思,但我每日都要讀誦一個時辰。」
青蛟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我活著就是離開這一方天地,就算再苦,我也要化形。」
李修元回道:「這也是你的執念,有執念是好事,也是麻煩事,為此,你更要認真修佛,從佛法裡尋求解脫的法門,為了你眼前,也為了你以後。」
而這個時候,青蛟卻想起當年自己一夜之間,苦修了無數個頭年,突然之間能口吐人言,卻苦苦地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一隻會說人話的狐狸,誰知那家夥不知死活,竟然一頭鑽進了那無常小道裡,最後化作一団飛灰……
想到這裡,她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決定,便是再苦再難,她也要將這石壁上的佛經
背下來,然後苦修十年,哪怕五十年。
也要化形,也要走出一片山林。
歎了一口氣,看著李修元回道:「我一定要離開這裡,不管花多少時間。」
烏鴉點了點頭,同意青蛟的說法。
看著她嘎嘎地笑道:「離開這裡,你才會發現外麵還有一個更大的世界……還有,在離開之前,多采一些靈藥帶在身上……」
李修元叫住了嘮叨不停的烏鴉,辛苦說了一天的佛經,明天還要趕路,他打算要歇息了。
揮揮手跟青蛟說道:「趁著佛經還在你的腦海之中,繼續吧……明天一早,我們就要離開了。」
青蛟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多謝先生今日為我說法,他日化形得以離開此山,定來報答你的這份恩情。」
李修元搖搖頭,說道:「過了今夜,就把我們忘了吧。」
青蛟聞言怔了怔,問道:「為什麼?」
李修元靜靜地回道:「與他人說法,其福勝彼,今日一見,我也歡喜。」
青蛟一愣,一時間竟無言以對,看著少年漸漸跟身後的大樹隱為一體,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天高雲淡,風中拂來淡淡的花香。
雖然不知道花在何處,但就這一抹若有若無的香氣,便讓決定要離開的李修元心情大好。
睡了一覺,西門小蝶的精神也好了許多。
看著不遠處趴在石壁下打呼嚕的青蛟嚇了一跳,拉著李修元的手問道:「師傅,這家夥昨天不是青蛇嗎?」
李修元嗬嗬一笑:「這片山林靈氣充沛,使得她一夜之間化蛟,算是一樁美事。」
小靈兒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道:「可惜,小靈兒好像記不得了……」
烏鴉不耐煩地嚷嚷道:「時辰不早,該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