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想著李修元之前說的那番話,看著少年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歐陽軒嚇了一跳。
“呯!呯!呯”
一顆心狂跳不已,若自己上來不問是非,不管後果便貿然動手,暴怒之下的少年會不會將自己變成之前的那個殺手?
如果是,自己離死亡豈不是真的隻是一線之隔?
李修元指著客堂外的桃樹,靜靜地說道“那家夥已經做了桃樹的花肥,這樹當年我在這裡的時候,他便在了”
“那家夥的靈劍,被我用來鑄造了你看見的那些鐵箭,以後給兩個徒兒用來防身,我總有不在他們身邊的時候。”
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李修元說道“我很怕死。”
歐陽軒很清楚李修元在符道上的造詣,更是在十多年前親身體會過,看著院子裡那棵桃樹,看著枝頭細細的花蕾
不由得重重地呼了一口氣“你嚇我?”
感受著歐陽軒起伏不定的神情,李修元淡淡地說道“你想多了,隻要你沒有對我出劍,我也不會將你當做敵人。”
沉默良久,歐陽軒才輕聲說道“我自詡為銀川城的天驕,想不到還不如一個殺手的境界。”
這話說起來很平淡,可是他心裡卻不平靜。
在他看來,自己已經是銀川城,是雪原聖地的大師兄也是宗門的驕傲,可以眼前這家夥麵前,竟然沒辦法跟一個死去的殺手相提並論。
他實在有一些不甘心。
李修元微微一愣,他想著那個死去的殺手,那個沒有名字卻身懷一身煞氣的殺手,心道若真的比起來,你怕是不及他一半啊。
隻是,這話他卻沒有辦法說出口來,因為他怕傷到這家夥。
想了想,隻好說道“各人的機緣不同,你們開始修行的時間不同,你一個聖地天驕為什麼要跟一個殺手比?”
歐陽軒微異望向他,然後認真說道“難道殺手便不是修士,不是人了?”
“當然不能!”
李修元冷冷地說道“殺手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不用遵循任何道理,甚至可以出賣自己的靈魂,而,你不可以!”
歐陽軒怔了怔,喃喃自語道“就因為我是雪原聖地的弟子?”
李修元回道“除非你們雪原聖地跟世間的殺手一樣,承認自己不是正派修士,可以為了達到目的不顧一切。”
歐陽軒感慨說道“原來如此,想不到我竟然自降身份,去惦記一個死在你手裡的殺手,讓你見笑了。”
李修元歎息一聲,正色說道“你畢竟是聖地天驕,總是要遵循一些做人的道理吧。”
歐陽軒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甚至想狠狠地打自己一耳光,自己是天驕嗎?師傅所行之事,是一個聖地長老所為嗎?
這事如果傳進自己老爹的耳中,會不會因此責罰自己的師尊?
還是說,爹娘會因為了保持聖地的一團和氣,甚至跟師尊一起聯手起來,對付眼前這個要去往梅山的少年?
想到倘若自己的爹娘真的卷進去,那麼梅山的主人會不會卷進來?
彆人可以不知道李修元在這裡,可是梅山的主人不可能不知道,就像當年一樣
不知不覺中,他嚇出了一身冷汗,身子都有些發軟。
即使如此,他也隻能裝作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隻是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能不能偶爾不講道理,不做天驕?”
李修元起身去點火燒水,準備煮茶。
想了想認真地說道“不能。”
於此當下,李修元想到了前些日子教小蝶兒和烏鴉背的那首詩,看著眼前這家夥一臉迷茫的模樣,忍不住搖搖頭。
靜靜地說道“天地有正氣,如果連你們聖地的天驕和長老都不遵守天地間的規則,又如何去要求世間的修士?”
“如此,整個玄武大地的修士還要不要講規矩,大家為了一些私利都可以做殺人放火,滅族的惡事?”
一邊清理昨夜的靈茶,一邊歎道“如此,聖地的修士跟牛角鎮上的土匪,又有什麼分彆?”
歐陽軒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小蝶兒不在,小院內外一片安靜,除了天空中時不時響起的風聲,便是歐陽軒胸口那另呯呯的跳動。
之前李修元說的這番話,如果放在昨天以前,他是無論如何都聽不進去,甚至無法相信。
因為他的心裡,師傅和爹娘便是他的明燈,是他的道。
兒時的爹娘,後來跟了師傅修行,一言一行莫不是遵從爹娘和師傅三人的道?那麼,自己的道在哪裡?
直到,昨天他喝了三杯靈茶,將自己一路走來的曆程一一回顧之下。
才發現,自己哪裡有什麼屬於自己的道理?全是彆人強加在自己的頭上,統統都是彆人的。
直到他從那淺淺的茶杯裡,從那緩緩旋轉的茶水中,看到了那兩條魚兒,看見自己便是其中一條魚兒。
如李修元所說那樣,如果自己是那條魚兒,那麼,自己將要去向何處?
江河?還是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