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狄手裡甩著車鑰匙,下巴處有著短短的胡茬,看上去像有段時間沒刮了。
依舊是半長不長的頭發,腦袋後邊紮著個小揪揪,他伸手拿過一個行李箱朝樓下走去:“走吧。”
畢竟和老路家鄰居一場,他順便開車幫忙搬點東西。
兩人一起下了樓,路穀城夫婦正在將打包好的東西往貨車上搬,小胖子路鳴澤來回搬了幾趟就累的喘不過氣兒,此刻坐在旁邊的台階上休息,小胖臉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一家三口瞧見拖著行李箱並肩走來的二人,都是忽的一愣,眼中浮現幾許古怪之色。
隻見兩個多月沒理過發的路明非,此時也學著身邊的夏狄將頭發梳到腦後紮了個小辮子,額前隻有幾縷刻意留下的發梢垂落在兩邊,將整張臉大大方方地露出來。
比起以前清瘦的模樣,他臉上多了點肉,但棱角分明不顯臃腫,乍一看與旁邊的夏狄還有幾分相似。
“這是最後的東西了。”把兩個行李箱扔上貨車,路明非將鑰匙遞給叔叔。
“嗯,那你們先過去吧,我待會兒跟房東交接一下就來。”路穀城看著高大了不少的侄子有些恍惚,好像看到了當年一直被他視為偶像的大哥。
此刻明非的眼神,與小時候無法無天永遠保持自信的大哥如出一轍,隻是少年的氣質不如他父親年輕時那般肆意張揚,更多了些溫潤謙和。
“那行,嬸嬸,鳴澤,上車吧。”路明非點點頭,打開吉普的副駕駛位鑽了上去,招呼著旁邊的母子上車。
“哦,好。”
“來了來了。”
身材都比較圓潤的母子坐在後排,臉上仍舊帶著汗珠,路明非從儲物格裡摸出一包紙巾伸到後邊:“來,擦擦汗吧。”
雖然他也忙活了一上午,但說實話這點運動量已經可以無視了,調整好呼吸連汗都沒怎麼出。
嬸嬸拿過紙巾擦汗,瞅著一副主人家招待客人模樣的路明非,心裡是說不出的古怪,這喬薇妮的孩子該不會認了彆人當乾爹吧?
摒棄心中雜念,她看向駕駛座上的啟動車子的夏狄,感激道:“小夏,這次真是多謝你了。”
“客氣,舉手之勞。”夏狄衝後視鏡一笑,“大家都是街坊鄰居,有事兒能幫就幫。”
嬸嬸聞言有些尷尬,畢竟他們家貌似真沒幫襯過對方,反倒是把侄子交給他照顧了一個月,衣食住行都給安排妥當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路明非親叔叔。
“哎,以後搬家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我們家明非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一直想說請伱吃頓飯來著。”
“嗬嗬,以後有機會見的。”
車子緩緩駛出小區,順著公路一直向前。
路鳴澤和嬸嬸望著身後遠去的風景有些惆悵,那畢竟是生活了快十年的地方,說沒有感情那肯定是騙人的,嬸嬸還記得隔壁樓的王大姨和老李頭欠著自己二十來塊賭資沒還呢。
“對了,明非後天就要去仕蘭中學報道了,你們怎麼說,要請假嗎?”
“啊?”嬸嬸還在想著以後沒人一起搓麻將打牌該怎麼辦,突然聽見夏狄開口詢問還愣了一下,才緩緩道:
“到時候讓明非他叔跟單位請假就好。”
說來有點不好意思,他們家最近這幾天都忙著張羅搬家的事情,還真沒人想到路明非馬上就讀初中了,以為跟路鳴澤一樣讓他自己坐公交去上學就好,被夏狄這麼一提醒才反應過來還有報到一說。
“可是老爸下周一不是要開會嗎?”一旁的小胖子拆台,他記得昨晚老爸說市裡要召開什麼什麼講座會談,要求各部門都參加不得缺席。
這話說的嬸嬸老臉一紅,趕緊亡羊補牢:“是我記岔了,那就我下周一請個假吧。”
“不用了嬸嬸,到時讓夏叔送我去就好,反正他是個家裡蹲,有大把時間。”路明非非常善解人意地給了嬸嬸一個台階,順帶著調侃了老夏頭一句。
然而這話在不甚相熟的嬸嬸聽來多少有點不禮貌,趕緊替他道歉:“哎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小夏你彆介意哈,明非他性子比較直,說話不過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