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斷了一條手臂,一隻手行禮,多少有點古怪。
許大夫笑了笑,點頭道:“坐下吧,你身體剛有起色,最好不要太多活動,免得出意外。”
薑可點點頭,“您說的是。”
房間裡,陷入一陣沉默。
雙方都未開口,臉色也都平靜,似對眼下的沉默早就已經習慣。
許久,還是許大夫打破了安靜,“薑可,你真不考慮拜我為師嗎?學一身醫術,足夠你改變身份照顧好家人,重活下半生了。”
薑可沉默再三,搖頭。
他看著許大夫,“您能瞧得上我,這是我的榮幸……按說我早就應該,跪在許大夫您麵前,感激的痛哭流涕。可不知為什麼,我心裡總有一個聲音,讓我拒絕您的提議。”
薑可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他抓了抓頭發,“甚至,我覺得您問我的這句話,似乎已聽了無數遍,而我也一直都在拒絕……許大夫,這真的隻是,您第二次問我嗎?”
許大夫歎了口氣,道:“天色晚了,早點休息吧。”他起身走出病房,抬頭看向天邊,如今太陽落下,一彎圓月掛在枝頭。
“又讓你看笑話了……嗯,羅冠還在龍興福地中,所以你也一定在,對不對?”
月色無聲。
許大夫苦笑,“喂,好歹是這麼多年的朋友,至於如此冷漠嗎?我承認,利用羅冠是我不對,但你也得承認,這對他而言是一個機會,況且多我這麼一個朋友,以後是有好處的。”
他抬頭,望向城樓方向,“這才隻是第一日,你能堅持多久?可千萬彆讓我失望啊。”
城樓。
天黑,大風,低溫!
王生凍的臉色發白,帶來的一眾下人,尤其幾個婢女,更是差點落下淚來。他搓了搓手,揭起桌麵一幅畫,走到石垛子旁,拱手道:“羅劍仙,王某幸不辱命,終是畫下了這一劍。”
羅冠笑了笑,接過這幅畫。
畫上隻有一個背影,提劍在手向前揮出,視線中有一道虛線,破空橫掃遠方。似這一劍平斬,便將天地從中剖開,就此一分為二。雖隻是寥寥數筆勾勒,人物背影也略顯模糊,卻將這一劍威勢儘數展露,望之給人一種凜冽撲麵,萬物儘毀的驚悸感。
羅冠拱手道謝,“王先生果然妙筆,這幅畫羅某很喜歡。”
王生鬆一口氣,“能不負你所望,王某甚是欣喜……阿嚏……那個……王某不耐風寒,今日隻能陪劍仙至此了,這便先行告退,待明日再登城樓,繼續為劍仙作畫。”
羅冠跳下石垛子,“夜深露寒,王先生慢走,至於明日繼續作畫一事,暫且作罷吧。”他揚了揚手中畫,“有王先生這一副,也算是留了證據,不怕某位日後不認舊賬。”
王生眼底,閃過一絲失望,“這……好吧,那王某就在城樓下,繼續瞻仰劍仙風????????????????采。”
他恭敬行禮,轉身帶著一眾下人,走下了城樓。
而就在王生回到地麵時,一隻玉瓶從天而來,落到他手中,羅冠聲音隨之傳來,“王先生,這裡麵有一顆丹藥,就算是羅某的茶資、畫費,請慢走。”
王生下意識用力,將玉瓶捏緊,接著小心翼翼收進懷裡,對城樓躬身一拜,“多謝劍仙饋贈!”
這句話,他喊的很用力,在黑夜間遠遠傳開。
王生知道收下這玉瓶後,他與劍仙之間的緣分,便就此而斷。他並不願如此,卻也知道仙人行事,非他能左右。
揮揮手,“走,回家!”
一行人,在寒風中遠去。
黑夜裡,無數陰晴不定的眼神,望著王生一行人離去方向,猶豫再三後,還是沒人敢輕舉妄動。
仙人饋贈,無緣自取便是禍端!
王生剛才那一嗓子,起到了作用。
城樓上,羅冠聽的清清楚楚,笑了笑,“王先生倒是一位謹慎人。”不過這樣也好,震住一些糊塗蛋,他也能省幾分力氣。
咳咳——
城樓上,響起幾聲咳嗽,羅冠臉上泛起幾分紅潤。他如今終歸,隻有武道踏天境的修為,縱能做到金丹境下我無敵,損耗卻吃不消。
尤其不知城外這些人,究竟吃了什麼藥,又或是得了何種許諾……簡直如蝗蟲一般殺之不儘,便這一日羅冠劍下亡魂,便添了近百人。
此刻羅冠立於城樓之上,仗劍眺望月下雪原,那一朵朵展開的血梅,格外醒目、耀眼,其中以武道踏天境居多,煉氣、築基修士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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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隻能算是第一日。
也不知,他究竟能否堅持到最後。
閉上眼,羅冠將王生畫作收好,持劍盤坐恢複體內損耗。
月華寂寥,將他周身籠罩在內,似為腰背挺拔的年輕人,披上了一層神秘銀輝。
城外密林。
各方勢力首領,此刻沉默相對,恨的咬牙切齒,數口好牙幾乎儘碎。
這一日,他們損失慘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