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麵接續下來的沉默是孛鋃來這裡之前早已經預見的事情。在開完會議後突然接到這個通知，他在第一時間愣神了。
塔蘭托是誰？即便到了這種年齡和手術階段，記憶力已經變得極為驚人的他也是在腦海裡麵搜索了很久才找到一個模糊的印象。
孛鋃沒有馬上趕到卡西亞的病房裡麵去，他回去了自己的辦公室一趟，按照著自己大腦中的印象，將當初簽署的關於卡西亞出去執行任務的文件的複印件找了出來，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有稍微詳細點的文件，你要不要看看？”孛鋃這時在一旁詢問。
“謝謝教練，不用了。”卡西亞搖頭拒絕了，他重新坐回床邊，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他是怎麼死的，教練你給我說說就行了。”
“具體死亡原因我當然也不知道，因為這個消息傳到我的耳朵裡麵，也才不到一個小時。將消息告訴我的是後勤部的那些人，因為你的物品損害申請，我們軍部學校給他造了一個新的通訊機器送過去了。但是運送人員按照他所留下的位置將東西運送過去的時候，那裡沒有人，屋子裡麵是空的。”孛鋃把文件放在一邊，“聽那裡的管理說，是在前不久的一個晚上出了一場不大的火災，火燒得很快，滅得也很快。塔蘭托因為行動上的不方便，好像是用來移動的輪椅壞了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死在了那場火災裡麵，屋子裡的東西也全部燒毀完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具體事情大致上就是這樣一個經過，詳細的信息因為種種原因，我的手上也沒有。文件裡麵有稍微詳細一點的描述，你有時間可以去看看，不用了，直接扔掉就可以了。”孛鋃說，看了卡西亞一眼，“帝國裡麵的狀況大體上就是現在這種情況。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和你一樣，也並不是每一個人想要不攪合進旋渦裡麵，就能不被拉扯進去，他們沒有選擇。這事情和你也沒有任何直接的關係，希望你清楚。”
“我知道，進學校也有一段時間了，不用擔心我，教練。”
“知道就好，今後的時間中，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你去接受。”孛鋃歎息了一聲，“沒事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要求直接告訴這裡的醫護人員就行了，不用客氣什麼的。還有接下裡的任務也不用在意，好好養著身體就行。對於已經進入到手術第一階段後期的你來說，任務已經變得相對簡單很多了。”
剛說完話，孛鋃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病房門後麵。卡西亞目送他離開後，垂下頭看這乾淨的地麵，上麵倒映出他自己模糊的影子來。
眼睛裡麵好像又出現了當時在車站那裡和塔蘭托分開後，所見到的他混入人群裡麵落單出來的背影。過去幾天時間，除了自己、克珊還有朵麗絲，有關那一次任務中的所有人都已經相繼死去，變成了不能再死的屍體了。
和孛鋃說的一樣，除了自己，他們都沒有選擇。旋渦拉扯他們進去的力量太大，他們不能抵抗，隻能看著自己在其中粉身碎骨。
很長時間，安靜得隻剩下齒輪聲音的房間裡，最後響起了一聲悠長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