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怔了怔,心裡堪堪燃起的一點怒火被淋了一盆冷水。
她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像個呆愣愣的木偶,唯獨一顆劇烈跳動的心臟在告訴她,該回過神了。
江素喉嚨上下動了動,歎了口氣,聲音略有些啞,“你都這樣說了,我又能再怪你什麼。”
每次都是這樣……每次他的理由都讓她根本罵不出來。
她不自然的轉過身,身體僵硬,麵頰滾燙,如同逃避一般,“這花便放在你這裡吧,多謝你照顧它。先前小崽子拿來給我的那株,還在十方門的洞府,過一陣我還要回去,等到浮空島事畢,再將那株花放到島上。”
“江素。”方折突然道。
他很少這樣叫她全名。
江素緊張的咽下口水,微微側過頭,心裡慌亂,“怎麼?”
“你不用和我這麼客氣的。”
江素下意識否定道,“我沒客氣啊,我剛才還收了你給的麵具,咱倆誰跟誰啊,你的心意我心領了。”
方折彎下腰,手輕輕按在少女的肩膀上,將她的身體和頭掰正衝著自己,他低下頭,儘量平齊著視線望向她,“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你不用想太多。”
江素默默捏住衣角,“不,從來沒有人是平白無故就應該為彆人做事的,這世間,因果糾纏。”
“我不是平白無故,我有所求。”方折繼續到。
江素略有些茫然,“你求什麼?”
“求你。”
“從始至終,無論我做任何事,求的……都隻有你。”
“……”
分明已經房簷遮住了陽光,可江素總感覺此時有些刺眼,她下意識的閉上眼,往後退了幾步,掙脫開這人的手臂。
“我知道。”她說。
枝丫有白棋落地,聲音清脆,回蕩在整個院子裡。
方折頓了頓,聲音沙啞“你知道?”
少女垂著頭許久,深深呼出一口氣,像個蔫蔫的小花,“我當然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不過,我們約定過的吧。”她終於重新迎上那人的滾燙目光,扯了扯唇角。
“再給我些時間吧,我現在就是個喝西北風的流浪漢,這兩個袖子裡,一枚元石都倒不出來。不知道你聽沒聽過,成家立業這四個字是要倒著念的。”
江素語氣很平靜,少了剛才的慌張,認真解釋道,“我現在還在創業的艱難期呢,等我……我想想,醫館真正開起來,手裡有了足夠花的元石,煉器也能煉出自己一直想要的東西,才算是可以停下腳步吧。”
她又拒絕了他。
但方折又覺得,這不算是拒絕,這已經夠好了。
起碼他知道,他的小醫修已經開竅了。
他終於擺脫了“故友”這兩個字。
方折嘴角微微上揚,暗金的麵具遮不住他此刻心裡的喜悅。那一方寸之地,開花了。
他輕輕揉了揉少女的發頂,聲音溫柔,“對不起,是我又口無遮攔了。”
江素知道這人並不是真的少言寡語,有些話他從來都不會藏著掖著。如果說自己以前對他的印象就是一個呆呆愣愣的木頭,現在江素才知道……
以刀入道的修士,怎麼會是鈍的。
他分明……經常為自己亮出鋒芒。
兩人之間的暗昧不清,隨著穿堂風而過,吹散在屋簷下。
誰都不去再提。
兩人走向會客廳,她拉開椅子直接坐下,給自己舒舒服服的倒了杯茶,“慕容雪你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