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中央廣場位於整座遊樂園正中央,這一點在虞幸四處亂跑的過程中已經確定了。
淩恒把他帶到中央廣場來的目的虞幸也能理解,理論上說廣場離各個方向的設施都是一樣進的,出了事這裡就是最好找的地方。
當然,這隻是淩恒想表現給他,讓他知曉的目的。
他看著淩恒拽著他手臂的手,以及耳邊淩恒絮絮叨叨,似乎興奮得不太正常的語調,青灰色麵癱臉上露出一抹難以辨認的微笑。
凶手在情侶二人之間。
其實這個結論他早就得出來了,離開趙一酒和王絕的小隊伍跑來這三人麵前,其實就是想觀察一下陳玖和淩恒。
單棱鏡的成員,人格中無一例外,全部潛藏著負麵情感。
暴戾、殘忍、無序等等,包括……已經失去度量的狂熱。
這些人在晉升分化級的時候,都是墮落線。
世俗的轉輪從意識中剝離開,帶著一切倫理善念,墜入無邊的黑暗,從此隻剩下混亂與傾倒。
哪怕一些較弱的成員沒有到分化級,在初級、中級和高級時也能看到墮落的影子。
……
虞幸知道趙一酒的偵探身份,是在跳樓機上。
當時他拿到了寫著線索的紙條,就在觀察趙一酒了,線索是關於偵探的,他念完以後隨手扔了紙張,根本沒有給趙一酒看。
趙一酒的性格不是這麼不小心的人,他也自問在趙一酒心中大概是隨時隨地都在騙人,線索這麼重要,又是在這樣的關係前提下……一點不質疑他的話,不是趙一酒能做出來的事。
除非,趙一酒不用看紙條,就可以確定線索無誤。
其實在他這種活了這麼多年的人眼中,人情世故早已見過太多,有些事不必追根問底,不必證據確鑿,他需要的僅僅是一個細節。
所以,抓娃娃的時候他找趙一酒商量了一件事。
原本虞幸並不知道凶手身份,所以是打算由他來裝偵探,去試探其他人的反應。
結果半道等來一個王絕,配合新線索給他們提供了更大的視野。
“偵探和凶手並沒有同行過”這一條出現時,趙一酒就已經把死者身份悄悄告訴他了,方便他接下來坑人——不對,是試探人。
所以他的任務其實已經完成了,知曉了兩個特殊牌的身份,也拿到了四條線索。
現在他隻是隨性而行,順便幫一下趙一酒而已,還有……他隱隱察覺到了愛麗絲樂園的真正存在意義。
……
虞幸的燭台已經消失,重新化為黑色印記貼在了無形的人格麵具上。
被按著坐在廣場外的石座上,淩恒站在他對麵,低著頭又把他打量了一遍。
虞幸倒是真不知道自己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有什麼好看的,他也沒鏡子,隻知道頭發長了,多來幾次恐怕就跟古代傳說中那些屍傀之類的東西相似了。
當然,狀態換回來要是頭發沒變短,他會去理發的。
“真好……”淩恒喃喃出聲。
“你想問什麼可以問了。”虞幸看到對方的表情,覺得很有意思。
“你的體溫如何?”
“下降了很多。”
“你鬼化的時候,身體有其他感覺嗎?不適、惡心之類的?”
“沒有。”
“有沒有感覺到有想傷害彆人的衝動?”
“沒有。”
虞幸越回答,淩恒眼睛越亮。
“那幾乎相當於擁有了鬼化的力量,神誌卻完全由自己控製。”淩恒嘴裡嘀嘀咕咕,由於聲音太低近乎於無,後麵的大半段話虞幸也聽不見,隻看到對方開始來回踱步,這是許多人思考時會做的常見動作。
虞幸闔上眼,借著裝出來僵硬感一言不發。
淩恒的研究方向,倒是和單棱鏡一直在做的研究項目異曲同工,他幾乎可以確定,淩恒就是個沒到分化級的研究員了。
他可是對這些研究員一點好感都沒有啊……
隨意想著,他突然覺得脖子後麵有些癢。
沒有伸手去摸,他聽見淩恒的腳步一停,突然幽幽一歎:“可惜了。”
虞幸睜開眼。
淩恒彎腰湊到了他眼前,狂熱消下去一些,雖然更像是被強製地掩飾了,重新露出一副溫溫和和的樣子:“雖然你是一個特彆好的研究對象,但是你可不能留在這裡。”
“要對我動手麼?”虞幸問。
淩恒有那麼一瞬間愣了一愣。
但是他很快笑起來,禮貌地點點頭:“是了,非常抱歉,我猜,你是死者吧——我能看到趙一酒的偵探身份,他一開始就和你在一起,中途又把你放了過來,試圖迷惑我的視線。”
規則不讓自爆身份,他就用這樣的措辭承認了自己是凶手牌。
虞幸看著淩恒的臉,覺得他一會兒熱切得不顧禮數,一會兒又幾乎稱得上儒雅二字,簡直像是一個靈魂被割裂成兩極。
“趙一酒是偵探嗎?”虞幸問,然後搖搖頭,“我不知道你掌握的線索是哪些,但每個人的行為沒有必然的邏輯,相同的組隊方式,怎麼理解都能說的通,就像那個什麼……千層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