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韓心怡成年之前有沒有發生過特殊事件,韓誌勇想借劉平的手殺了韓心怡,這兩人之間必然有我們不知道的矛盾。”
“去調韓心怡父母當年死亡的資料。”
“你去查韓誌勇最近的行程,搞清楚他現在在哪裡,隨時準備實施抓捕。”
審訊室外既混亂又井然有序,於加明當機立斷給自己的隊員下達了數個命令,刑警們行動起來,雖然有著極高的服從度,但心中都升起了一股荒謬感。
裡麵這個人……他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之前他們查案的時候,調查過死者們的人際關係,其中並沒有出現韓誌勇的身影,所以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次劉平案件的受害者韓心怡的叔叔,竟然會與割喉案扯上關係!
現在還不能確定韓誌勇是凶手,但是從劉平的反應看,虞幸的“猜測”並沒有錯,那麼韓誌勇至少是一個極大的突破口,這對他們幾乎停滯不前的調查進度來說,簡直是一個從天而降的好消息!
反應迅速地布置好任務,於加明嗓子乾渴,拿過手邊的保溫杯,溫熱的枸杞茶從喉嚨裡劃過,終於空下來看了一眼沒有被指派任務的高長安。
於加明沉沉的目光從高長安身上掃過,見高長安也是一副活在夢裡的樣子,他終於道:“這個人,你到底從哪兒找來的?”
“他……我看他救人時候的身手和心理素質都不錯,就讓他試試看,沒想到……”高長安喉結滾動了一下,看向監控內,青年的表現在奇怪中透著一股理所當然,外麵亂起來,裡麵的審問卻還沒有結束,他忍住了立刻進去把人拉出來問個清楚的衝動,和自己的隊長解釋著。
於加明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逐漸變多的胡茬,沒有懷疑多年搭檔的話,但是仍然有一種直覺在指引他,讓他想對這個問題深究一下:“一般隻是這種情況的話,你也不會這麼草率地讓人參與調查,他有什麼特殊?你想一想,有沒有在某些時候被暗示了,卻沒有發現?”
高長安瞳孔一縮,一瞬間想到了自己被算計的可能。
虞幸之前隻將韓心怡的證詞錄了下來交給了他,可從來沒告訴過他今天的這些推測,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虞幸本就是牽扯其中的人,通過對他進行暗示,達到了參與案件的目的,為的就是搞些小動作呢?亦或者死者中有他認識的人,他在為人報仇?
作為刑警,他本不該產生這種不負責的沒有證據的猜疑,但是虞幸確實太過出乎他的意料了。
在於加明的注視下,高長安開始回憶這些天和虞幸短暫的接觸。
然而,他不得不承認,在接觸期間,虞幸並沒有做出任何暗示性的行為,也沒有語言上的誘導,這一點,警校出來,又有了多年刑偵經驗的他還是能分辨得出來的。
“沒有。”他如實說。
“那理由是什麼?”於加明又問了一遍。
高長安苦笑一聲,有些苦惱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他做這個動作,就表明這件事他也不清楚。
“可能……隻是一種冥冥中的感覺吧,我就是覺得這小子有點古怪,但不會站在我們的對立麵,他能幫助我們。所以,我就把他帶來了。”
……
審訊室中,虞幸說完長長的一串,饒有興趣地欣賞著劉平的神色。
這個前幾天還在女性麵前耀武揚威,準備痛下殺手的男人,此時已經被嚇懵了。
其實虞幸此時的神態、氣勢都不嚇人,隻是在劉平心裡,他有一種整個人都像沒穿衣服似的被看透的感覺,仿佛在麵前的青年眼中,他隻是一個毫無可言的下等人,甚至褪去了偽裝後,與待宰的牲畜沒有區彆。
“怎麼樣,我說的故事,是不是很富有想象力?”虞幸笑著問。
“是、是啊……但你這樣說……”劉平用儘全力保持著身體不顫抖,想說話順暢一點卻無法掩飾慌亂的事實,磕磕巴巴問,“有證據嗎?”
虞幸眉頭一挑,手一攤,仿佛很驚訝似的:“證據?當然沒有。隨便猜一猜要什麼證據啊?”
好欠。
哪怕是繼續觀察著虞幸的審訊過程的刑偵支隊正副隊長,都覺得虞幸現在像極了一個正在討打的小無賴。
你說他不對吧,他說得又沒有任何問題。
你說他對,總覺得心裡憋了一口氣。
劉平咬緊牙齒,哪怕虞幸沒有證據,他也知道,現在警方應該去找證據了。
茫茫人海中要查一個人不容易,但有了具體對象,憑這群刑警的能力,結果幾乎是板上釘釘的。
見他又不說話了,虞幸幽幽道:“要不要我繼續講故事?又或者……你自己坦白,把細節補充補充,或許,能輕點判呢。你死活不肯供出韓誌勇,在我看來,應該是他用了某種手段威脅你,讓你不敢多說一個字,但是現在木已成舟,再撐著,已經沒有意義啦……”
他按住耳麥,神色不變,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輕聲道:“招了吧,然後祈禱警察們在韓誌勇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抓住他。否則,我去暗示一下韓誌勇,警察隻是許給了你一點點減刑的好處,你就全都說了。你猜,他會不會在被抓之前想辦法對你動手?”
劉平現在對“猜”這個字已經從心眼裡產生了抵觸情緒,他再也不想聽到這個字了。
而且,韓誌勇……要是真的知道自己暴露了……劉平呼吸緩慢,眼中升起逼真的眩暈,幾乎坐不住。
他正在徒然升起的懼怕中精神恍惚,就聽虞幸惡劣地笑了幾下。
“普通人威脅不到在警局裡的你,但我想,你應該意識到了,他不是什麼普通人吧?”
不是普通人!
劉平的腦海裡,突然想起了之前很多個日夜中,夜半噩夢裡那個一開始站在他樓下,卻每一天都離他越來越近的持刀厲鬼。
先是幽暗路燈下的對視,之後變成了樓道裡的腳步聲,再然後是貓眼外的刀。
在他對韓心怡動手前,夢中那隻厲鬼,已經站在他臥室的門外了。
韓誌勇說過,如果自己把他的存在泄露出去,那個厲鬼,一定會進臥室的。
……
劉平招了。
徹底打碎了劉平的心理防線,虞幸就拍怕衣服上的皺褶走了出來,剩下的交給刑警們就好,他想做的已經做完了。
對這件連環割喉案,虞幸已經了解得差不多,凶手也被他鎖定,單棱鏡的成員狡猾殘忍,接下來他要做的,隻有一件事——引導警方得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