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沒去五樓看,隻看過大廳樓梯直通五樓的儘頭,那扇需要鑰匙的鐵門,他心道確實破。
就那一扇門,鏽得都快認不出原本的材質了,如果整層樓都是這個風格,那必然有它的意義。
荒誕世界中,每一個異常都可能象征著生機和線索。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曾萊大致把他們的發現都給說了一遍,包括天花板上沒有被激活的深淵血陣。
“這樣啊。那你們已經見過三種鬼物了。”槐看著胃口好得不行的虞幸,莫名覺得食欲一點一點被勾了起來,他趁著飯菜都熱,也多吃了幾口填肚子,然後道,“我和荒白在浴室的時候也看見一個。”
荒白想去占房間,槐就讓她去了。
最初幾間房間還是很好進的,起碼他們的臥室就有十間了不是?
至於可能有危險的地方,槐相信荒白有自己的判斷力,不會輕易冒險。
因為這女人很聰明,嘻嘻哈哈的,其實細心得很。
槐道:“男浴室和你們說的差不多,我轉了一會兒就走了,去了女浴室。”
虞幸抬起眼皮看他。
曾萊也無聲地盯著他,似乎在進行某種控訴。
“……不至於吧,那時候浴室裡又沒人在!”槐一向平淡的聲音終於出現了目前為止最強烈的波動,“……而且荒白先進去的,我隻是跟著去查看一下線索,又不會做變態的事,把你們的眼神收一收!”
虞幸聽話地收回了眼神。
曾萊嘖嘖兩聲:“然後呢然後呢,在女浴室瞅見啥了?”
槐輕咳一聲:“一個鏡子。”
“是荒白發現的,她說聽到鏡子裡好像有聲音,就順著聲去看了一眼,我也去了,然後就在鏡子裡看到一個人。”
虞幸挑眉:“誰?”
槐道:“我自己。”
曾萊:“……?”
我聾了嗎……
“你看到自己這件事很牛逼麼,那特麼不是個鏡子麼?”
槐知道自己說得不夠清楚,剛想給東北的暴躁老哥做一個補充,虞幸先開口了。
他試著理解:“你和荒白兩個人照鏡子,鏡子裡隻有你一個人?”
“對。”槐說,“而且,鏡子裡的我對著我打招呼了,我沒管它,先看的荒白,發現她的表情和我差不多,可能臉更綠一點兒,大概她也看見了她自己笑著衝她招手吧。”
曾萊想象了一下這個畫麵,對見過不少鬼物的他來說,衝擊不大,誰還沒遇見過一兩隻鏡鬼啊。
然後他又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自己正在洗澡,鏡子裡來個長得一模一樣的東西對他笑,一邊淋浴一邊與他坦誠相對。
曾萊覺得自己可能要被鬼畜瘋。
把鬼畜畫麵從腦海裡趕出去,他謹慎地問:“它是什麼?”
槐不知道他剛才在腦子裡腦補了什麼奇怪的畫麵,正常回答道:“鬼怪通知書說,它叫【好朋友】。”
一起洗澡的好朋友。
曾萊一臉絕望,覺得自己的腦子過不去這個坑了。
真想削自己。
虞幸卻是在聽到這個名字後,就對這種鬼物的攻擊方式產生了一點聯想。
顯然,這東西不是個實心的。
他知道鬼物有很多種,就拿本場推演的鬼物來舉例子……怨屍研究員和哭喊者都屬於有實體的東西,好朋友就沒有。
而他的白大褂喪屍和好朋友的攻擊方式比較顯而易見——前者拿管道和身體捶人,後者無非是拉人進鏡子或是通過鏡像殺人。
哭喊者和血陣的攻擊機製就很難說了,哭喊者敲門,到底是應該應聲,還是不該應聲?如果開門,哭喊者是用身體直接攻擊,還是另有因果規則?血陣更不用說,除了它有一定感應範圍之外,虞幸啥也不知道。
有的鬼物遠遠看見就能刷新鬼怪通知書,有的鬼物非要激活,也就是近距離接觸且被發現才能刷新信息,有的鬼物更是看見了都不一定能發現它是鬼物。至於其中的判斷依據,全是係統說了算。
虞幸問:“打完招呼以後呢?”
曾萊也勉強集中了注意力。
槐的手指又在吊墜上撚了撚,這似乎是他的習慣性動作。
他道:“鏡子裡的人沒動手,好像真像好朋友一樣,隻是打個招呼。我們僵持了五分鐘,然後我就走了。回臥室後我在臥室的小鏡子裡看過,它沒跟來,不知道是隻存在於浴室,還是暫時弱小到無法攻擊我們。”
虞幸心道,隻存在於浴室的可能性不高,否則這鬼也太沒麵子了,固定隻出場兩次,每晚一次,專門和推演者進行友好會晤。
而且大概率回回都沒有衣服穿,十分悲慘。
看來回臥室的時候得好好檢查一下屋子裡的鏡子了……
槐等曾萊和虞幸思索了一會兒,才道:“還有一件事,你們剛才提到五樓走廊沒有燈光進不去,我想起來在二樓的時候,我在一間陳列室看見過火折子。”
曾萊眼睛一亮:“謝了。”
……
說了這麼多,雙方都接收到了一些新的信息。
起碼,說明這次結盟是真誠的。
曾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吃得也差不多飽了,轉頭一看金鐘。
指針已經指向了十八點十九分。
他站起來:“浴室離這兒可不近啊,我們該走了。”
虞幸吃飽喝足,聞言點了點頭。
槐跟著起身:“那就這樣,之後有新的發現,找時間互相透露一下,如果找到了新的道具……最好也給透個底。”
道具對應著不同的鬼物,互相有數的話,遇上了鬼物還能協調著共同抵擋一下。
口頭定下約定,三人就離開大廳上樓了。
隻剩下老管家默默開始收拾碗筷,將它們通通堆疊起來,然後一趟一趟搬運到了大廳角落的傳輸口。
做完這些,他又站在了金鐘旁,安靜得如同一座沒有自我意識的機器。
隻有偶爾動一下的手指,仿佛在無聲抗議這種錯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