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什麼人也沒有。
隻有一張不顯眼的紙條夾在低低的門檻和門扉的夾縫中,隨著風發出嘩嘩的聲音。
虞幸撿起紙條。接著月光眯眼看去。
紙條上寫著……
“大師要你現在去他的臥室,彆被任何人看見。”
現在?
虞幸眉頭一挑,白天大師確實有要他報告,可是那個長得挺漂亮的小姑娘不是說這一次可以不報告了嗎?怎麼現在又來?
不去是不可能不去的,虞幸回身穿上鞋,確定屋內沒人醒著後,在夜深人靜中出了門。
有幾個房間燈還沒滅,裡麵隱隱能聽到有人談話的聲音,其中就包括第二階段玩骰子被趙一酒扮演的鬼新郎嚇出去的那一間。
虞幸小心地隱藏著身形,穿過院門,來到了第五進院子。
第五進院子嚴格來說就住著兩個人,大師和崔醫生。
不同的是崔醫生占了三個房間,卻沒有服侍的下人,而大師占了兩個房間,有一個耳房是專門供他的傭人住的,中午那小女孩就是其中之一。
虞幸到的時候,所有房間都漆黑一片了,他一瘸一拐走到大師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沒人應。
他又敲了敲,然後站在門外等待。
還是沒人,彆說開門了,就連一點動靜都沒有,仿佛裡麵的人已經熟睡。
等了好幾分鐘,虞幸目光逐漸危險起來,因為他集中注意力,調用了最靈敏的聽力,聽到了大師平穩的呼吸聲。
大師真的在睡覺……
那是誰給他遞得紙條?為什麼要選中他,有什麼目的?
突然,隔壁的燈亮了起來,一下子吸引了虞幸的注意力。
亮燈的不是崔醫生臥室,而是是崔醫生看病的那個房間,此時,隨著光亮,還能看見一個男人的影子映在窗上,男人的身影端坐在房中,那個身形和崔醫生白天工作的時候一模一樣。
“吱呀——”
就在這時,在身影完全沒動彈的情況下,煎藥室的門開了。
虞幸對即將到來的鬼把戲頗為期待,他麵上浮現出迷茫和猶豫,緩緩朝那間房間走去。
走到門口,可以看到煎藥室裡的全景。
小爐子又支了起來,在火苗的舔舐下冒著熱氣。
藥材堆放在爐子旁邊,不成章法,有些更是淩亂地混在了一起,一點也不像崔醫生平時嚴謹的風格。
可崔醫生就背對著門盤腿坐在那裡,衣服和白日沒有兩樣,手裡還握著一個用來攪勻湯藥的枝條。
虞幸停在門口,小聲問了一句“崔醫生?是你讓我過來的嗎?”
崔醫生似乎動了動,語氣溫和“進來,把門關上。”
虞幸眨眨眼,他進屋後反手關上門,然後走了過去。
崔醫生果真在煎藥,房間裡的味道和白天一樣,虞幸適當的表現出了緊張和不解。
“崔醫生,這麼晚了,你要我過來有什麼事嗎?還有……為什麼要寫那樣的話呢?”他在崔醫生麵前站定,看著崔醫生沒有表情的麵部,聲音顫抖,“我還以為大師終於要對我動手了呢……太嚇人了,崔醫生。”
崔醫生眼球轉動,朝他看來“你為什麼這麼害怕?”
“因、因為大師不喜歡我啊,你和梁媽媽不是也提醒了我,要我小心大師嗎?”
崔醫生的眼睛叮囑虞幸,反問道“小心大師?真奇怪,大師做了什麼讓你覺得危險的事情嗎。”
他看著顫抖愈發劇烈的虞幸,聲音裡的溫和已經漸漸消失,整個人看起來都非常不對勁。
他又問道“你為什麼發抖?難道我也不喜歡你,有人提醒你要小心我?”
“沒、沒有,但是……”虞幸後退了一步,好像還因為扯到腿上的傷口,疼的麵容扭曲了一瞬,“崔醫生,你今晚說話好奇怪,而且,你為什麼不眨眼啊……”
從他進來到現在,崔醫生除了眼球轉動和說話時嘴巴開合外,就一動也沒動過,像一尊雕塑。
“哦?忘記眨眼了。”崔醫生極其緩慢、像是在嘗試一般地眨了一下眼睛,“這樣就正常了對吧?”
虞幸“……”
[這是怎麼了,好詭異]
[我感覺背後涼涼的]
[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我不睡覺在這看直播,真刺激]
[崔醫生是鬼?]
好在崔醫生並沒有糾結於這個問題,他說“過來幫我看著藥。”
虞幸一步一步挪了過去。
“打開爐子看看顏色。”崔醫生這次大概是打定主意不動手了,他吩咐著虞幸,看到虞幸的手抖得跟篩子一樣,還是聽話的把爐子蓋給掀了起來,水蒸氣頓時撲向空氣,帶起一陣白霧。
裡麵的湯藥已經深黑,散發著詭異的色澤。
“你在這裡看著,扶我去那邊坐。”崔醫生道。
虞幸看了他一眼,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根本沒用力道。
卻見,他隻是輕輕碰了一下崔醫生,帶動崔醫生的身體晃了晃,崔醫生的頭就向前移動了些許。
然後從脖子上滑落了。
“噗通”一聲,頭顱順勢掉進了正在冒熱氣的爐子裡,黑色藥汁飛濺,濺到了嚇呆的虞幸臉上,滾燙的液體在皮膚上留下刺痛。
頭顱在爐子裡頭翻滾了一下,黑發飄蕩在水麵,最後一半的麵部浮在上麵,一隻不眨眼的大眼睛靜靜望著虞幸。
“咕嚕咕嚕……”
爐子才不管自己裝的是什麼,依舊在儘職儘責的煮燉,發出鮮活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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