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林覺得詫異,實在是因為虞幸和卡洛斯兩個人私下已經悄咪咪討論過這件事,思路比討論過的人肯定要清晰很多。
“尤妮卡這個人從出現開始就不對勁,她一個文職工作者,且不說傷口那麼重是怎麼堅持到現在的,她不僅身手矯健,而且在曆史研究這一塊也有邏輯不通的地方。”
虞幸的話讓李爺、林、還有卡洛斯和通過麥聽著的詩酒都精神一振。
十分巧合的是,在場五個人,都是知道隊伍裡有一個鬼“混進來”的人。
李爺偏開視線,不去看死得慘烈的眼鏡男”你說說看。“
“首先,我第一次針對性地懷疑她,是在看門鬼的棺材前麵,她很具體地知道看門鬼的傳說,連張叔都不能從她的敘述中找到遺漏進行補充,說明尤妮卡在這一塊的研究已經很深入,在這種情況下,她又怎麼會對你們這些盜墓者幾乎都聽說過一點的禦鬼印一無所知呢?哪怕是對名字有個印象也更合理。”
“沒錯。”李爺點頭,這都是浮於明麵上的疑點了,可怕的是之前竟然沒有人能發現的了,“還有嗎?”
自然還有,但虞幸尚未開口,卡洛斯就已經接上了話“當然,你們想想,但現在為止死亡和失蹤的人,最後一個遇見的都是誰?”
阿什失蹤,最後一個見過他的是尤妮卡。
張叔失蹤,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也是尤妮卡。
眼鏡男死亡……那就更不用說了。
“尤妮卡這個女人……”林抿抿嘴唇。
“其實你也在懷疑她了。”虞幸看向林,“進入迷陣後,你對她的態度有很大轉變。”
“嗯,因為我在測算的時候,會比平時敏銳很多,所以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林說到這個還有些難受的樣子,就好像吃了一個蒼蠅,“我發現,我沒有喜歡她的立場,可在此之前,我真像和她有過什麼似的對她抱有好感。”
“沒錯,我在祠堂聽八卦的時候……聽到這個隊伍有半數的男人和尤妮卡產生過一些私下的交流。”虞幸看著在場除他以外的三個男人,“可是後來我想了想,沒有湊夠這個人數。”
加上他隊伍裡才有十個男人——也許是十一個。
張叔、李爺、卡洛斯、威爾、眼鏡男都不曾表現過對尤妮卡的額外關注,現在林也這麼說。
所以很可能,“尤妮卡和隊裡的男人有關係”這個思想存在於每一個人的腦子裡,有關係的那個對象卻都不是他們自己。
幾人說完後沉默了一下,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依舊被重重迷霧籠罩。
因為還是很奇怪。
虞幸之前一直沒有最終確定尤妮卡就是那個混進來的鬼物,因為有件事說不清,那就是他很清楚地記得,當時他站在祠堂口,看著卡洛斯小隊走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尤妮卡的金發和卡洛斯獨特的衣著。
當時漏數的那個人……不會是尤妮卡。
也就是說,這個隊伍裡除了已經算是暴露了的尤妮卡,還有另一個鬼,但是這不應該啊……人數似乎怎麼也對不上了。
好像無論怎樣都有不對的地方,所有邏輯的終點都被堵死。
“算了,先找到尤妮卡再說吧,她是鬼的話,我們之後肯定還會被她暗算的。”卡洛斯手指抓了抓自己灰藍色的頭發,有點無奈,“現在先看看眼鏡的身上留下了什麼線索,再解決幽靈舌花田的問題,我才發現,它們現在不學我們說話了。”
確實,眾人出來之後,本應聽到幽靈舌的鸚鵡學舌,可現在這些大白花跟死了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可能有東西抑製了它們的本能,比如它們的主人。”虞幸猜,尤妮卡剛剛在這裡,所以幽靈舌——他剛知道這大蠢花的名字,它們才會閉嘴,以免因為學說話暴露了尤妮卡剛才對張叔和眼鏡男做的事。
他走近眼鏡男的屍體,打算觀察一下眼鏡男除了被機關刺穿外,還有沒有其他傷口,恰好詩酒在卡洛斯的麥裡出聲“他的攝像頭還有用,如果可以的話……摘下來帶走吧。”
卡洛斯嗯了一聲,剛打算複述給虞幸聽,突然覺得一股強烈的違和感在他開口時湧現出來。
違和感在他進入這場推演後就已經出現過很多次了,他一直將其歸功於某一隻鬼物對記憶的篡改能力,但現在,隱隱有一個箭頭指向了現在站在這裡的所有人。
虞幸見過很多屍體,包括他自己的,所以眼鏡男雖然死得有點慘,但他內心並沒有太大觸動。
他忽略掉大小一致的,被刀刃留下的傷口,翻過屍體,想趁機確認尤妮卡是否持有武器。
這麼一找,還真讓他在眼鏡男的肩膀處找到一個小一點的貫穿傷,傷口直徑一看就和其他地方不同,是被一個單獨的武器給傷到的。
就是傷口沒有流血了,似乎不是很新的傷,卻又還未結痂脫落,而且表麵有被泡爛的跡象。
虞幸嘴角一勾,眯著眼更加仔細地進行計算。
這樣的長度,傷口角度,深度……隻有……
虞幸“……?”
算著算著,虞幸突然發現這道傷口大小有點眼熟。
好像,和他的唐刀差不多?
好家夥,查著查著查自己頭上來了。
他沉默了大概有十幾秒,默默抽出唐刀比對了一下,林看他的動作,立刻攔住他“乾嘛,你要解剖?”
“不是……我就是覺得吧,我是不是刺過他一劍?”虞幸絲毫沒有隱瞞,他語氣裡的疑惑不似作假,讓林眼角一抽。
“你刺沒刺過他你心裡沒數嗎?他心裡也沒數?”林怕虞幸中了什麼魘,拍了他一下,“他剛才和我們會合的那麼長時間裡,你要真害過他,他早就跟李爺說了,輪得到你主動問?”
“怕就怕在,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被我刺過啊。”虞幸看著那傷口,泡過的痕跡分外紮眼,在林茫然的眼神中,他笑了笑,“我下墓後就刺過一個活物,你應該也記得,剛上墓宮大門外的石台時,那個襲擊我的水鬼。”
沒錯,這道傷口的位置,根據虞幸計算,應該和他當時刺向抱著他腿的水鬼的位置差不多。
莫名其妙一道傷,竟然讓他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秘密。
如果眼鏡男就是那時候的水鬼的話……之後的眼鏡男又為什麼是活人?
而且水鬼和岸上的眼鏡男是有同時出現的,隻是虞幸沒有潛下水去看水鬼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