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著的床變成了一個手術桌,各種器械就放在一旁的小鐵車裡,他渾身的衣服在完全沒有被感知到的情況下換成了鬆鬆垮垮的白色術服,氧氣麵罩被扯開了,無力地落在他頭邊。
這是個手術室,周遭沒有醫生,門前遮著簾子,擋住了門上的玻璃,讓人看不到外界。
虞幸適應了一下溫度,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第一時間去尋找屏幕。
因為不管準備間是什麼樣子,隻要劇情或者遊戲還沒有開始,那嘉賓就會有一段和觀眾打招呼的時間,借此拉拉好感和人氣,以便得到更多的關注和積分打賞。
果然,他隻一偏頭,就看見了在他頭頂——亦或者說,在手術床的床頭那裡的大屏幕。
屏幕這次沒有分為好幾部分,隻有彈幕在不斷刷新,看來觀眾已經等了很久了,他一個非明星推演者尚且有這麼多觀眾,更不用提明星推演者那邊。
[開始了開始了!]
[哈哈哈專門來看幸,比起大佬我更關注新人呢,還是養成係香啊~]
[他看起來好白,應該殺起來很爽吧]
虞幸隻掃了一眼,就看見了各路人馬的言論,似乎來看他的人裡,墮落線占了不少,大多都是把他當作小白兔的那種,就為了看他會怎麼被那些猛獸咬死。
他也看到了美杜莎等人在他直播間裡的消息,心中一動,對美杜莎的來意進行了暗中揣測。
為了來看他的臉?不至於,美杜莎身邊都是精挑細選培養出來的高顏值公會成員,犯不著為了一張臉過來,給他帶流量。
或許,是鄭瞻從妖道墓宮回去後,和美杜莎報告了什麼?
嘖。
虞幸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隨後又瞅了一眼未亡調查組幾人的名字。
他感覺得到,比起深夜公會,這個調查組的人才是對他沒有惡意,從新人賽開始,這麼久了,未亡調查組從沒給他帶來任何麻煩和打擾。
這些人的到來有著很多連鎖反應,不少虞幸沒有聽說過的明星推演者也跟了過來,看在這麼多陌生人的份兒上,他決定在這次直播裡當個好人。
“各位好啊。”按照慣例,他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對著屏幕揮了揮手。
[幸我又來了!十年老粉不請自來]
[你看那些不要臉的墮落線多跳,上,用你的實力打他們的臉]
[是不是還用著遮掩外表的祭品呢啊,我看他也不白啊……]
虞幸隨意看了一會兒,耳邊就傳來信號被乾擾後的電流聲。
聽著聲源,應該是從門外來的。
“外麵好像有東西,是恐懼醫院慣有的嚇人環節嗎?”他眨眨眼,像是在請教一樣地問觀眾。
這是恐懼醫院獨一份的待遇,不管準備間是什麼樣子,總會有一次嚇人環節,大概它就是想看到嘉賓露出恐懼的神色吧。
[哈哈哈哈現在嚇人環節越來越廢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情報,還有誰會被嚇到啊]
[幸猜到了,不過也說不準,或許是廣播響了呢,嚇人的東西早已躲好,等幸放鬆了警惕就——嘿嘿嘿]
他又望了一眼屏幕,然後往門那兒走去,在簾子前停下。
身上的雞皮疙瘩還沒消,這裡溫度低,他又穿的少,走路都有冷空氣不斷往皮膚上貼。他的骨節處短短時間就凍得發紅,抬起手來將簾子的一角夾住,他的手指甚至和白色簾子差不了幾度。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簾子後麵一定有什麼東西,不好的、帶著某種恐懼感的東西,還有注視和貼近的感覺。
就在這時,房屋外的電流聲更大了,一個不帶感情的淡漠女聲伴隨著嚴重的失真響起。
“各位嘉賓——茲——請聽好,第一輪遊戲將在——三分鐘後開始——現在開始公布第一輪身份牌——茲——茲——”
“這次夠直接的啊。”虞幸訝異地喃喃一聲,果斷地把簾子拉開。
瞬間,一張仿佛被剝了皮似的臉出現在他眼前,這張臉擠在透明玻璃上,在玻璃上留下了一道道汙穢的暗紅痕跡。
[害,還是嚇到我了]
[早已猜到,絲毫不慌]
[第一次看幸的直播,這麼一看他也挺淡定的,是淡定流?]
前麵的,幸可能是個腹黑流,演技派。老觀眾很想給新觀眾科普一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想到新觀眾之後可能會吃的驚,他們就默默撤回了即將發出去的字。
玻璃後扭曲的臉隻閃現了這麼一下,待它消失,門口重新變得空空蕩蕩,虞幸可以看見門外有些積灰的走廊,長條形的白熾燈一閃一閃,仿佛接觸不良。
“本輪遊戲,醫生四人,護士兩人,病患六人。患者患有——肺癌、臆想症、幽閉恐懼症、被害妄想症、心臟病、重度花粉過敏症。”
“茲——任務設置完成,請各位嘉賓在準備區域領取工作證或病曆卡。工作證件以及病曆卡上已經標注了你們要完成的任務,如果沒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你們將會直接死亡。”
“你們中出現了兩個行凶者,請務必小心。”
“現在,請拿上你的工作證或病例卡,在兩分半之內推開準備區域的門,進入第一輪遊戲。茲茲……”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廣播似乎受到了極其嚴重的乾擾,信號中斷。
虞幸若有所思,他放下簾子,回過頭,就見他剛才躺著的地方多出一張病曆卡。
“看來這一輪是病人呢。”他邊說邊抬頭,就發現身份牌發放後,大屏幕就黑了,他無法看到觀眾的討論。
虞幸走上前,拿起病曆卡掃了一眼,病曆卡上最大的一行字就是——
“患者幸,患有嚴重的幽閉恐懼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