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順順利利來到了重症監護室,這裡的門虛掩著,可以從兩指寬的門縫中看到室內昏暗的燈光和一個個精密又晦澀,讓人一眼就聯想到死亡的儀器。
在那個沒有生機的蒼白病床上,被子中間隆起一個身體的輪廓,一顆頭露在被子外,上麵連接著呼吸機,隨著低悶閉塞的呼吸聲,病床上方的心電圖微弱地起伏著。
這裡的鬼物沒有人動過,依舊盤踞在室內,床上這是什麼已經不需要猜測。
虞幸給了趙一酒一個眼神,將手貼上了門板,準備推門。
就在他手用力的前一瞬間,一隻眼睛從門縫中冒了出來,大片大片的眼白中,眼珠小小一個,像失去了控製的彈珠一樣滴溜溜轉動,找不到視線焦距。
眼睛下方,一隻瘦得隻剩皮包骨的手悄悄伸了出來,即將握住虞幸的手腕。
近在咫尺的虞幸突然戲精發作,臉色一變,在被拖入房間進入攝像頭範圍之前猛地一縮手,驚呼“鬼啊!”
趙一酒麵無表情,會發生這個情況他竟然一點也不意外。
甚至似曾相識。
倒是房間裡的鬼被虞幸的反應嚇了一跳,瞬間消失了。
恐怕它也沒想到,還會有對鬼反應這麼大的人能來這裡。
“彆玩了,進去。”趙一酒推了虞幸一下,虞幸就順勢推開了門,門內的燈光閃了閃,映得病床像屍床一樣冰冷,床上那未知的身軀分外像一具屍體,讓人很不舒服。
重症監護室的直播鏡頭瞬間被激活,那被子底下動了動,呼吸機發出了更大的聲音,彰顯著存在感。
[開了開了,他們動作還挺快的嘛]
[這次重症監護室的“病人”會是誰呢?燒死的,割腕的還是毒死的?]
[我覺得是送死的]
[他們打算怎麼弄?等院長過來還得靠病人殺院長,現在就解決鬼物那院長就不會瀕死了]
[躲著吧,這個“病人”不是瞬間就醒的那種,和電梯裡那隻一樣,它需要足夠的打擾才會發動攻擊]
[躲哪裡?床底?諸君,我好興奮啊!]
觀眾們的猜測都比較接近,因為重症監護室裡能躲的地方不多,床底和窗簾後算是最好的選擇了,其他地方很容易被發現。
虞幸耳邊傳來不遠處的細微響聲,恐怕院長已經快要逃離四號走廊了,鬼物設置了一些禁製,才讓聲音難以傳出。
“躲起來吧。”趙一酒提醒道,他指指床下。
虞幸卻笑笑“誒,不急,我先看一眼……”
他說著,在趙一酒略顯頭疼的表情中接近了床上的那個“病人”,隻見隨著他越走越近,病人的心電圖開始不規則地起伏,好像心跳十分紊亂。
其實“病人”並不是沒醒,隻是秉承著某種看不見的規則,一定要接觸到一定程度才會起來,剛才門縫裡的偷襲,算是在活人沒有進入監護室之前唯一的攻擊機會。
要是人因為眼睛被吸引注意力,而被那隻手抓住的話,就會被拖進監護室,這樣迎接他們的可就不是一個臥病在床的“虛弱病人”,而是一個強悍又惡心的鬼物了。
“是為什麼進這裡的呢……”虞幸一邊碎碎念,一邊把手伸向了被子,稍稍往下拉了一點。
病人身上穿著和趙一酒如出一轍的病號服,骨瘦嶙峋,脖頸處皮開肉綻,像是被什麼東西搗碎了一樣,傷口亂七八糟,看著可比見血封喉的割喉疼多了。
“喔,這是……”
“彆說那個字。”趙一酒緊急手刹,製止道,“那個字說出來,它就醒了。”
“已經死了”這個詞在病人麵前是大忌,誰都不會想讓自己在病床上聽到這麼晦氣的話,簡直類似詛咒。
哪怕現在病床上這個真的已經死了,它也不樂意聽。
一提他死了,怎麼死的,它就要醒過來揍人了。
提前醒來,院長說不定就不會逃進來,對他們的計劃不利。
“還挺講究。”虞幸嘀咕一句,又朝病人的臉看去,它看起來是個老人,頭發稀疏花白,一雙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
老人一雙眼睛十分渾濁,帶著令人心悸的死寂,呼吸機罩住了它下半張臉,空有劇烈的呼吸聲,卻不見麵罩上出現白霧。
“喲,您老精神還不錯,這病肯定快好了。”虞幸朝老人,不,老鬼和善一笑,貼心地幫它把被子蓋了回去。
——遮住了頭。
虞幸端端正正後退,被子下麵又動了動,似乎在忍耐著什麼,最終還是忍了下去,歸於沉寂。
趙一酒“你就非得……”招惹這一下?
話沒問出口他就放棄了,他知道答案,虞幸招惹這一下才是正常的,不過……這是打算徹底暴露,不在觀眾麵前裝純良了嗎?
虞幸回來一個玩得很開心的眼神,還大言不慚“你看這位老先生精神頭這麼好,我幫他透透氣不行麼?”
趙一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接這個茬兒“那你還給它蒙住頭。”
“這地方溫度有點低,透過氣了之後要好好保暖。”
“你真欠揍。”
“誒,”虞幸眼睛一亮,“你要不用天津話說吧,這樣子我們就像在講相聲了。”
“……”趙一酒道,“滾。”
虞幸滾進了床底。
不僅自己滾,他還要拉著趙一酒一起“不貧了不貧了,院長快過來了,你快躲起來。”
趙一酒麵無表情地按壓下想揍人的手,也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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