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酒一把拉住他“你拿著這個鋸子有什麼用,它又不是祭品,攻擊不到鬼物,放下。”還吵,聲勢浩大,一點用都沒有,要是虞幸剛才用這個電鋸去對付撲過來的影鬼,那就連影鬼的衣角都沾不到。
“我不放。”虞幸瞥他一眼,“要麼一起走,要麼閉……給我唱首歌助興,你選一個。”
要是正常趙一酒,這個時候肯定選擇閉嘴,跟上,完全不會去研究這個瘋子到底怎麼想的。
但是現在他聽到虞幸這欠揍的語氣,隻想給虞幸一點兒懲罰。
他咧嘴不懷好意地一笑,攥住虞幸的胳膊,直視虞幸的眼睛“從這條路走,你會遇到正在捕食的院長,不如……我帶你走個捷徑?”
虞幸還沒來得及回答,就從趙一酒血色的眼睛裡感到一陣恍惚,那是一種擁有強烈入侵性的靈魂占據,瞬間無數的囈語,在他腦海中響起,內容一個字也聽不清,但是虞幸就覺得他們很吵。
吵過頭了。
還好他早就是個瘋子了,不然這會兒也該瘋了。
這真是個很強的控製技能啊。
處於恍惚狀態的虞幸腦海裡一前一後浮現起了這麼兩個念頭。
當他緩過神來,人已經站在了四樓,從一樓穿梭到四樓,仿佛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趙一酒直接帶著他到了韓彥所在的那個房間門前,密密麻麻的影鬼在他們突然出現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後瘋狂湧向他們。
虞幸召出攝青夢境,短短的匕首在大規模的戰鬥中並不占據優勢,還好,青霧彌補了攻擊距離短的不足,亦清很積極地飄了出來,也不做彆的事兒,就這麼饒有興趣的盯著趙一酒看。
“你有什麼好看的?”趙一酒還記得在攝青酒吧的時候,亦清一揮手就將他撞到了廁所的牆麵上,那時的他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現在,無論是屬於厲鬼的那一麵,還是屬於他自己的那一麵,都有種想打亦清一頓的感覺。
亦清不能說話,但是他依舊很擅長用自己溫潤如玉的臉擺出一副讓彆人生氣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沒等趙一酒去逮亦清——這當然是他錯估了雙方的實力差距,亦清就算被限製了攻擊手段和說話能力,他真正的氣息強度也不是現在的趙一酒能比的,趙一酒體內厲鬼全盛的時候還差不多。
“我的電鋸呢?”虞幸突然很不爽地問。
“扔了。”趙一酒幸災樂禍地揮刀殺死一隻影鬼,某種意義上,他終於成功做到了當初想做的——撕破虞幸從容的那一麵。
“嘖,好可惜啊。”虞幸倒也沒多說什麼,仿佛就是一個看上的玩具被不懂事的熊孩子弄壞了而已,他看見影鬼的源源不斷,抬腳直接往門上踹去。
“這一次不撬鎖了?”趙一酒恰到好處地揶揄。
“哪有那個陰間時間。”虞幸回了一句,抬眼望去,就見空蕩蕩的、除了影子之外什麼也沒有的房間正中央,韓彥已經睜開了眼睛,在一個黑乎乎的半透明球體中凝望著他。
在絕望級推演者的推動下,整座醫院現在基本上都被影鬼占據,由於它們是院長溢出的罪惡,哪怕是院長都吞噬不了它們。
韓彥接到的任務不僅僅是殺戮所有人,還是要完成一場讓任何見證者都無法忘懷的殘忍末日。
其他嘉賓都聯合了起來,聚集在一起的難殺,分散在各處的難找,還不如以一場末日,將整棟樓體連同花園,連同這個小世界,一起毀滅。
“你來了?”韓彥在黑球中聲音有些聽不真切。
虞幸眼睛一亮。
“最後一片碎片,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他單獨離開據點,就是為了去找記者證碎片,有三片找得都很順利,基本上都是過來主動挑釁他的鬼物身上帶著的。
最後一片其實他也見到了,在一間病房裡,可是就在他一轉頭的功夫,碎片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幾隻影鬼。
他把那些影鬼全殺了,也沒有發現碎片的蹤跡,想來隻能是被韓彥察覺後拿走了。
都到了這裡,韓彥控製著影鬼不再攻擊,他身邊的半透明黑球上,一個個怨魂的臉時不時凸出來,陰冷怨念地盯著虞幸。
他挺拔地站著,手指一翻,一小塊紅色碎片就出現在指尖,韓彥不再掩飾自己,譏諷地看著虞幸,揚揚碎片“就在我這,可你打算用什麼來拿呢?就憑你連我的這層怨靈都打不破的攻擊,還是……你身後這個被鬼附身的同伴?”
不得不說,絕望級真的是虞幸目前差距太大的等級,他隻看了一眼,再加上剛才控製的影鬼被趙一酒殺死的情景,就能察覺到趙一酒身體的異常。
雖然和他說的有些出入,但這是唯一一個沒有任何信息就看出趙一酒異常的人。
“不是哦,韓彥。”虞幸周身蔓延著青霧,趙一酒也沒有立刻上前打算動手,而是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熱鬨。
“如果換一個人,我說不定還會有興致和他扯扯淡,但是你嘛——就算了,我們還是直入主題吧。”他嫌棄地看著韓彥,眼睛裡的厭惡不加掩飾,“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贏定了,影鬼的規模真正成型後,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會被無差彆攻擊的罪惡吞噬,而現在,包括曲銜青在內,已經沒有人能阻止這個進程,即便打破你的防護,現在的影鬼們也足夠自己集結更多的罪惡,無需歸你控製,同樣可以達到你想要的效果。”
“而你,有信心從那一部分不歸你控製的影鬼手中活下來,或者說,你活不活,對你來說已經不是很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沒讓伶人失望,你為單棱鏡做出了足以被所有人記住的貢獻。”
“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麼還不去找你在乎的人,和他們一起共度最後的時光呢?”韓彥聽後,有恃無恐地笑了,“來找我,不是浪費了我為你們留下來的這最後一段珍貴時間?”
“哪能呢,雖然我的確有在乎的人,但是也得考慮考慮最在乎我的人的感受啊。”虞幸看到韓彥這個樣子,突然捂住半張臉,身體微躬,癲狂地笑了起來,“但是,噗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還真是一脈相承,哈哈哈哈……”
這失態的笑讓韓彥、趙一酒還有後麵看戲的亦清都是一怔,趙一酒知道虞幸現在臨時瘋狂著,但他的瘋狂的表現都是有跡可循的,比如麵對趙一酒他就會好脾氣的交流,此時此刻,他顯然不太正常。
那是一種完全的、幾乎傾注了全部情緒的宣泄,裡麵的不屑、嘲諷甚至是憐憫,都濃烈得幾乎化不開。
“哦?什麼一脈相承?”趙一酒十分感興趣,他問出了韓彥沒有張口問的話。
但是看韓彥的表情,似乎也對這個問題感到好奇,甚至是一點點的警惕。
“你隨便說,現在直播黑屏了。”直到這時,趙一酒才開口提醒虞幸,他之前不說是想看看虞幸對於部分秘密被觀眾看到的反應,包括他身上的厲鬼秘密,不知道虞幸會不會因此為他擔憂。
可惜,虞幸就像沒這回事似的。
“哈……”虞幸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指指韓彥,又笑了一會兒,才道,“你喜歡培養那種被你掌控得極為痛苦的人,連親生女兒也不放過,你最喜歡看彆人一邊無可奈何地聽你的話,被你從人格層麵掌控,既恨你又愛你,在掙紮中陷入你給他們造好的深淵。而伶人呢……他比你可高級多了啊~你這種變態,不是也在發現自己被背叛之前,全無保留地信任著他嗎?”
“哪怕是現在,你都還認為,你的所作所為能讓你在出去之後,臨死之前,得到伶人的讚賞吧?哈哈哈哈哈……你們一脈相承,可惜你沒有他厲害。”
就像我一樣,你就像我一樣,在被背叛的前一刻,還全心全意信任著他。
虞幸的腦海已經被混亂和瘋狂占據,他崩潰似的,又仿佛極儘的理智清醒。
突然,他衝到韓彥麵前,被那幾張怨靈組成的黑球攔下。
趙一酒都沒拉住他,他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爆發力展露無遺,他整個人趴在黑球上,任由手掌和胸腹被怨靈的力量灼燒,那仿佛活剝靈魂的痛苦沒能讓他露出一絲一毫的不適表情,他依舊笑著,連韓彥都為他的瘋狂感到一絲絲心驚。
“我站在這裡,在你為我圈定的,生命的最後時刻裡,和最想見我的人站在一起。”虞幸凝視著韓彥的眼睛,卻又好像透過韓彥眼睛,看到了遙遠地方的另一個人,“高興嗎,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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