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尚未醞釀起足夠的悲傷,聽到這句話直接無語“……”
“傑克不是威脅你,你剛來還不清楚情況,總之,你要堅強起來,不能再這麼敏感了。”棕發女生生怕引發新一輪的誤會,連忙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虞幸好像又聽見身旁的奧利弗輕輕地笑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一個不那麼好笑的笑話。
的確很諷刺,安慰著讓他堅強起來的人們,在兩分鐘前還合起夥來欺負著一個沉默的無辜者——就像天使和惡魔的割裂。
可除了他以外,沒有人聽到這一聲笑,他們仍舊帶著莫名其妙的優越感,認為自己是奧利弗的審判員。
虞幸深吸一口氣,大聲質問道“你們以後還碰不碰我的桌子了!”
他的桌子就是奧利弗的桌子,這個時候同學們才意識到,當奧利弗有了一個同桌,他們的欺負行動會變得如此束手束腳,因為奧利弗有太多的東西和同桌共享了。
一旦去觸碰,很可能也會傷害這一位同桌的利益,比如他們再也不能踹桌子,再也不能用教室角落裡沒有人會去打而覆蓋著灰塵的籃球去砸奧利弗的頭,因為這個球就很可能彈到彆人的頭上。
還有,他們再也不能碰倒奧利弗的水杯,因為水流了一張桌子的時候,可不會管弄濕的是誰的課本。
“下次我們會很小心不碰到你的東西的。”棕發少女帶頭說著,即便是今天鬨了這麼大的烏龍,她也完全沒有放棄欺負奧利弗的舉動,連說辭都是小心不碰到虞幸的東西。
上課的預備鈴在此時響起,學生們像是林中的動物一樣分散開,做回自己的座位上,虞幸帶著打勝仗的驕傲坐下了,還重重冷哼了一聲。
前排的白毛睡了一個課間,剛剛的吵鬨對她毫無影響,反而是預備鈴一響,她就動了動,肩胛骨聳了一下,默默地坐直。
她一定沒有睡著,虞幸想。
所以這個白毛女孩是整個班裡少見的,對附和著霸淩彆人沒有興趣的人。
一切重回安靜,但也沒有完全安靜,因為走廊上的人踩著鈴聲陸陸續續走回來,總是會慢一點的。
虞幸偏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卷毛同桌奧利弗,確定棕發女孩和傑克都回到座位上,並且也沒有什麼人在關注著這最後一排後,用氣音笑著說“我終於知道你上節課為什麼要給我提示了,這一波交換,你不虧啊。”
奧利弗動了動屁股,往前坐了一點點,沒有回答虞幸,但剛才任由彆人怎麼辱罵都毫無動靜的手指不自然地勾了一下,像是被說中心思之後不輕易暴露的身體反應。
第二節課仍是他們班主任的數學課,眼看著強尼用胳膊夾著課本和教案走了進來,虞幸也沒有打算繼續搭話,他已經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個同桌很聰明。
因為一直受到針對和欺淩,奧利弗擅長保護自己,被辱罵時的不辯解看似是一種懦弱,實則是在自我保護,因為當一大群人鐵了心要欺負一個人的時候,他的辯解隻會讓他們更加的惱怒,或是覺得興奮,他會因此受到更加難以接受的對待。
而當他一直空著的座位上出現了一個新的同桌,在不清楚新同桌立場的時候奧利弗就已經嘗試著給新同桌遞出友好的信號,他心知肚明,一個同桌,能從正麵和側麵給他帶來多少幫助。
群體霸淩就是這樣,當所有人都劍指一個受害者,那麼他們將不會有多少負罪感,甚至會生出扭曲的正義感,認為欺負他就是正確的,但隻要有一個人站出來唱反調,欺負人的群體當中就會有一些人開始猶豫,因為他們的大腦終於不再隻是接收著“所有人都認為這是正確的”這一信號了。
肆無忌憚的欺負正是因為沒有成本,當欺負人需要成本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多思考一下,而現在,虞幸的存在就是同學們欺負奧利弗的成本。
而奧利弗真的是畏懼著這樣的霸淩嗎?如果真的被霸淩崩毀了心裡防線,那一聲嘲諷和之前的提醒都不可能出現。
他更像是接受著不得不被霸淩的事實,隱忍著,同時會利用所有的條件去讓自己過得好一點。
簡單來說,虞幸成了奧利弗的工具人。
對此虞幸十分高興。
因為這個角色的心裡複雜程度越高,就越意味著他在這個副本中可能存在的重要性,如果他的同桌是一個重要npc,那怎麼想他都是賺的,為什麼隻有奧利弗被討厭被霸淩,這個角色身上發生的故事線,都可能使整個副本極為重要的劇情推動點。
哪怕這個奧利弗看起來在利用完他之後依然不太會搭理人。
第二節數學課相安無事,隻是虞幸注意到,上一節課的尤裡爾——就是那個說話被抓到的學生,第二節課並不在教室,座位空空如也。
看來是還在校醫室沒有回來。
下課之後,之前來找茬的那些學生也暫時沒有動作了,可能是想另找機會,也可能是想讓他這個玻璃心轉學生好好冷靜一下,趙謀過來走動了一圈,和虞幸隨意聊了些沒有價值的話,兩人都知道這是在樹立一個轉學生也並非孤立無援,而是彼此之間關係還不錯的印象。
後麵的兩節課是物理課,帶他們物理的是一個十分年輕的男人,西裝革履,頭發濃密,看起來比強尼要溫和不少,因為來了轉學生,物理老師還在上課之前專門介紹了一下自己,說自己的高中也是在這裡念的,隨後升入了聖喬尼斯大學,他是上一屆的大學優秀畢業生,畢了業之後就回學校來教書了。
可這樣溫和的態度並沒有讓這個班級活躍起來,大家一到上課時間就都變得麻木和僵硬,虞幸還隱隱的感覺到,這個班的人對這個物理老師的畏懼感並不比強尼少。
他也可以理解,聖喬尼斯學院是什麼風氣他已經了解到了,在這樣的高中裡畢業,沒有變成怪物,但畢業之後不想立即逃離這地方,反而興衝衝的回來教書,這裡可是帶給他無儘痛苦的地方啊。
恐怕這位物理老師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變態和恐怖得多。
“下周的測試很重要,新同學如果基礎薄弱,可以單獨來找我補課。”臨近第四節課下課的時候,物理老師將目光投向了班裡的幾個生麵孔,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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