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是真不能跟他講道理,上一秒還推斷出向前就是死,下一秒還選擇向前。
虞幸可不管“她”怎麼想,抬腳就向前邁。
那聲音並未阻止他,隻是在他走出幾步後,有些訝異地問。
【為什麼?】
【你明明猜到了生死循環,為什麼做出這樣的選擇?】
虞幸腳步不停,悠然道:“因為——這是一個陷阱。”
“生死循環不過是第一層,它不過是一個傳說,而事實上人隻有一生,從生到死,過完就沒了。”
“我進入長廊的時候,兩側的壁畫很模湖,幾乎看不清楚,讓人沒辦法理解。是從我第一次看到屍體之後,我才在壁畫上看到了老人。”
“所以最開始讓我沒能理解的壁畫是什麼呢?我猜,老人之後,就是死亡吧。”
“我回頭,就是一步一步,主動走向死亡。”
虞幸說出這些,嗓子莫名發癢,像是衝撞了什麼不可以說出口的東西。
他撥動風鈴:“當然,最重要的是,我認出了那具屍體的身份。”
【你認出了他?】
“嗯哼,他就是我自己對不對?”
輕描澹寫地說出真相,虞幸摸了摸胳膊上浮起的雞皮疙瘩。
他看見的五次屍體,都是他自己。
儘管屍體的臉被血痂覆蓋,但身形還是可以認出來的。因為死亡,這具屍體乾枯了許多,可是骨架與他一致。
而且血痂的空隙裡,左眼下方,有一顆痣。
虞幸第一次經過屍體,伸手去試溫度的時候,就已經近距離看過了,當時他就知道,上吊的就是他自己。
但他表現得如此平靜,確確實實騙到了陰陽長廊。
“屍體在我的來路上,隻要我回頭,我,就是屍體。”虞幸已經又經過了一個拐角,壁畫快要結束了。
“可我不回頭,我和屍體,永遠都會是分開的。”
【可嬰兒前方同樣是死亡。】
那聲音依舊平靜,她沒有善意,也不帶惡意,像個儘職儘責的記錄者。
虞幸笑出聲來:“嬰兒前方是什麼,你剛才已經告訴我了。你說,陰陽長廊並不是沒有終點,我已經走到了頭。”
最後一個拐角過去,前方出現了一扇門。
虞幸看著門在他麵前緩緩打開,輕鬆地說:“嬰兒階段的前方根本不會再有壁畫,因為,到頭了,生的儘頭不是死,而是出口。”
這扇門開得悄無聲息,門後似乎是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
【你通過了陰陽長廊第一段的考驗。】
【那麼,就接著走下去吧。】
【生死是自由的,掌握命運的人,永遠不會被生死困擾。試試看吧,虞幸,你是否會是那個被認可的人?】
【第二段的考驗,可不止你一個人……】
“喲,你來啦?”
大門徹底開啟,虞幸看見了扒在門後的人。
青色長衫點綴著叮叮當當的水晶飾品,黑色長發束成狼毫,那張臉溫潤如玉。
副本中途借著距離和聯絡不易的原因早已失蹤多時的亦清笑著衝虞幸招招手:“進來坐,等你好久了。”
虞幸扯扯嘴角,大大方方邁進去,那扇門在他身後關上。
房間不大,也就是民國時期他家一間臥室的大小,中央擺放著一張八仙桌,沿著牆還有貴妃塌。
床榻後的窗戶一片灰蒙蒙,看不見外界,可好歹是比在長廊裡要開闊得多。
“……你才是第一個直視圖騰,進入陰陽長廊的人?”虞幸都不想問亦清知道多少,這老鬼和係統有幕後交易,肯定心裡門兒清。
“是啊,除了你之外,還有兩個人在路上,得等他們來了,第二段路才會開啟。”亦清笑著給虞幸倒了杯茶,茶水冰冷,透著股清涼。
“你明明是後來的,走得卻比他們快。知道為什麼嗎?”
攝青鬼浮起來,趴到虞幸頭上,笑吟吟地問。
“趙一酒和伶人一起走,遇到的考驗肯定和我的不同。”虞幸揮揮手把亦清懟下去,“彆扒拉我。”
“哎呀,你錯啦,考驗是什麼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兩個人……心裡背著的東西都比你多。”
亦清自己坐上凋刻精致的椅子,品了口茶:“你走得毫不猶豫,是因為你現在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你沒有迷茫,彷徨,而那兩個人不同。”
“這和實力的強弱可沒有半天關係,他們各有各的執念,各有各的弱點,所以要多耗些時間。”
“陰陽長廊……以及它背後的陰陽城,是我所知最危險的地方,沒有之一。任何人來了,都像螻蟻。”
“螻蟻?”虞幸有些意外亦清的用詞,哪怕是伶人那種……那種實力,也會是螻蟻?
“生死之下,人人平等。”亦清笑著說,“所有覺得自己特殊的人,都隻是沒見過真正的陰陽城罷了。”
“換成比較好理解的說法,陰陽城身為遊戲副本,它的危險,是真實級也沒辦法抵抗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