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異物劃過皮膚的一瞬間,虞幸就猜到是什麼了。
鱗片的觸感過於明顯,堅硬冰冷,又帶著股呼吸一般的湧動感,是冷血動物特有的……鮮活又沉寂的感覺。
黑暗裡,滑動的聲音從微不可察變得越發明顯,並非觸之即走,而是一圈一圈越纏越緊。
虞幸感受著蛇的軀體緩緩糾纏上來的觸感,他沒有移動,因為相同的聲音已經從四麵八方包圍過來,頗有一種密集而窒息的氛圍。
好多蛇。
那些蛇在黑暗中糾纏蔓延,擠壓,這一刻,他仿佛並不是進了供奉室,而是不知不覺踏入了蛇窟。
空氣裡的水分越積越多,逐漸潮濕沉重,虞幸連呼吸都帶著一種阻塞,他伸手摁住已經遊到大腿根的冷血動物,被冰涼的分叉舌頭快速舔了一口。
虞幸:“……”
蛇沒有咬他,但被舔過的手心卻迅速湧起一股麻痹感,伴隨著陰冷氣流糾纏住手指,虞幸耳邊傳來滴答滴答的水聲。
是毒?
他晃晃腦袋,都不至於真的被舔一下就陷入致幻,默默調動著詛咒之力將麻痹感驅散,同時思索怎麼把蛇趕走。
就這麼猶豫的一小會兒功夫,他的另一條腿也被蛇纏上了,不僅如此,地上可能存在的密密麻麻的蛇身全都有往他身上爬的趨勢。
有點麻煩……虞幸試著拽了一下蛇頭,直接被咬了一口。
尖銳的蛇牙刺破他虎口,傳來一陣刺痛,虞幸眉頭皺了皺,倒不是因為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麼的痛感,而是蛇類的糾纏能力太強,寸步難移也不是個事。
但他現在不想貿然傷害這些蛇,避免由這個舉動引發那銅像上某些隱藏的規則,否則隻要揮揮手,這些蛇也就一死一大片了。
亦清說這是水蛇……
水蛇不知道怕不怕火。
虞幸記得,供奉室這種地方一般都有燭台,平時人們想要獻祭個什麼東西,還得點燃蠟燭,這叫生活的儀式感。
如果這個供奉室沒有意外的話,或許也能找到燭火。
那麼問題又來了,他已經走了十多米了——起碼在他的認知裡是十多米,所以他現在所在的位置,究竟還是不是所謂的供奉室呢。
黑暗中,虞幸眼底亮了亮,童色悄無聲息轉化為冰藍,如同附上了一層堅冰。
而堅冰底下的水流仍在緩緩流動,旋轉翻湧著……映出了些許不存在的光點。
虞幸的視網膜裡多出一些隱晦的光芒,即使在完全黑暗的空間,那星星點點的微光,都容易讓人忽略。
但就是這麼點光,卻成了最好的引導。
誒嘿,他的通靈之眼在這個時候真是好用。
虞幸跟隨著那片光的方向走,依稀感覺身上纏著的蛇變輕了,就連前方地麵上本該正在遊動的蛇都沒了蹤影,宛如正緩緩虛化。
越是跟隨光點前進,束縛越少,潮濕的空氣和壓抑的凝澀感都向外褪去,滴答水聲也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時——
虞幸伸手,摸到了一張光滑的桌子。
寂靜之中,隻有他腿上的那條蛇還有點存在感了,蛇身變得像是羽毛一樣輕,好像他一抬腿,那條蛇都會被細微的氣流吹飛出去。
虞幸沒有管,繼續在桌上摸索,先是摸到了一尊形狀有些熟悉的小銅像,他頓了頓,放下銅像,又在旁邊順利地找到了沒有用完的粗型蠟燭。
火柴盒就擺放在蠟燭邊,他劃亮一枚火柴,點燃燭芯,朦朧的光暈頓時散發開來。
光芒照亮了周圍的景象,木質的房間古樸陳舊,牆壁上印染著點點黴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