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順利,趙一酒在空氣裡捕捉到那一絲屬於虞幸的氣息時,凝住的氣徹底鬆開。
還好,真的在。
看來虞幸確實是有什麼事要做,或者純粹是覺得在房間裡待著無聊出來散心。
等他們集合,大概就能回家了。
……吧?
這篤定的念頭在趙一酒輕而易舉進入景區山中追上虞幸,又看到虞幸挖了把雪,悄悄捏成球打在一個路人頭頂的時候變成了遲疑。
那路人被砸了一下,以為是誰和他開玩笑,當下也高聲喊著捏了個雪球隨意扔出去,很快,這一小片在半山腰營地裡休息的遊客就開始混亂且快樂地打起了雪仗。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身上僅僅穿著單薄而簡單的“係統製造”,似乎不喜歡這樣的熱鬨,興意闌珊地走掉了。
“……”趙一酒察覺出一絲不妙。
他癱著臉跟了上去,想看看虞幸到底在搞什麼鬼。
很快,虞幸七拐八繞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因為山體比較陡峭,遊客禁止前往這邊。
但是一路上都沒有人注意到虞幸,趙一酒從虞幸身上感應到了針對普通人的認知屏蔽。
他也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騙過遊客們的潛意識,跟著到了無人處。
於是下一秒,他親眼看著虞幸捧起一團純白潔淨的雪,往嘴邊湊去。
然後舔了一口。
白雪在那截伸出的舌尖裡融化,趙一酒直接愣住。
在純白的襯映下,虞幸舌尖的紅色紋路一閃而過,給他的大腦帶來了一種非常邪異的刺激,不僅讓他頭皮發麻,還敏銳感覺到——
看不見的虛無裡,似乎有什麼長條形的東西扭曲著晃了晃,在空氣中蕩起細微的波紋。
趙一酒忍不住睜大眼睛。
麵前的人……真的是虞幸嗎?
感覺不對勁。
這個人,很“危險”。
就在趙一酒開始警覺起來的時候,低著頭的虞幸眼裡閃過一抹詭異的光,他緩緩轉頭,露出早就發現趙一酒在跟著的表情。
“酒哥,你也來嘗嘗……這個沒什麼味道,也能稱為‘血’嗎?明明是白色的,隻是水而已。”青年的神態稱得上正常,可童孔說不出的古怪,讓趙一酒有刹那間的毛骨悚然。
不過,未知帶來的驚疑和恐慌隻持續了短短一瞬,認出這是虞幸本人,趙一酒跑了過去,試著碰了碰虞幸背後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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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看不見的透明觸手什麼的,他剛才大約是產生錯覺了。
“他們為什麼都說是來這裡看血的呢?”青年還在疑惑,絲毫沒有看到他醒來的喜悅,也沒有在這裡遇到他的驚訝,隻繼續問著自己在意的問題,“血山是不是宣傳欺詐啊。”
趙一酒麻了,確認了自己沒聽錯對方的詞彙指向,他沉默兩秒:“雪山。雪——不是血。”
虞幸眯起眼睛,偏頭思索起來。
可能,他沒用從認知裡找到相關概念,於是虛心請教:“雪是什麼?”
饒是已經見多識廣的趙一酒都被這個問題乾懵了。
然而還沒等他理清楚情況,虞幸就把手裡的殘雪抖落,舔舔嘴唇:“還以為這裡有很多血,結果找了兩天什麼都沒有。”
他看向趙一酒脖子上的繃帶,彎起嘴角:“酒哥,我需要血。”
奇怪的是,明明親耳聽到這句話,趙一酒卻覺得說話的並不是虞幸。
他盯住虞幸說話時偶爾可以看見的舌頭,頭皮又開始發麻——不,這次全身都開始戰栗,像是……令人失去自控力的汙染。
趙一酒恍忽間覺得,說話的是“舌頭”,而不是虞幸。
虞幸正在汙染他……以某種邪神的能力。
“我需要血。”虞幸重複著,伸手去揭趙一酒的繃帶,“一點點就行,你不會痛的。”
這種汙染不算來勢洶洶,趙一酒隻是輕微被影響,等意識到虞幸的意圖,更是完全清醒過來:“不行!”
他一把攥住虞幸的手腕,以一個堪稱果斷的擒拿動作反剪住虞幸胳膊,迫使人半跪在雪地裡,表情嚴肅:“你在招惹一種很新的東西,需要血的東西是什麼?還有理智嗎,虞幸?”
被壓製的虞幸實際上並未反抗,就好像他試圖得到血的行為並不是想強迫誰一樣。
虞幸甚至嘖嘖兩聲:“好凶啊,這是怎麼了?”
趙一酒:“你不覺得自己處在很奇怪的狀態中嗎?”
“啊,好像是。”虞幸思索半天,“我好像挺冷的,確實奇怪。”
他低頭,恍然大悟:“哦,因為我穿少了。我衣服呢?”
趙一酒:“……”
怎會如此。
醒醒,你身上還是係統給的衣服,你根本沒有其他衣服!
你冷肯定也不是因為衣服穿少了,而是周圍這種陌生的邪惡氣息太過陰冷了吧。
這是怎麼回事。
冰冷的酷哥終於有點繃不住了,看著明顯有問題的虞幸,他內心產生一絲絲崩潰。
他昏過去了,不知道後續發生了什麼。
虞幸就是以這種狀態帶著他來到雪山,訂了酒店的嗎?
“酒哥,放開我吧,不然我就要凍死了。”虞幸的語氣幾乎和正常時沒有兩樣,隻是內容本身就很奇怪,“我餓了,需要血……”
趙一酒終於確定,虞幸正在被一個渴血的未知存在影響,而那個存在,多半寄居在他的舌頭上。
他甩甩持續受影響的腦袋,艱難地將目光從虞幸舌頭上移開:“我們先回酒店,你冷靜一下。”
他放開了虞幸,卻謹慎地注意著虞幸的動作,生怕對方來個突然襲擊。
虞幸站起來拍拍衣服,忽然認認真真將趙一酒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其實我真想要你的血,你反抗不了。我還是對你的血很有興趣……”
“我們去買衣服。”趙一酒立刻打斷他,擺出真情實感的麵癱臉,試圖先穩住虞幸,搞清楚情況,“你不是冷嗎,酒店可以送衣服。”
虞幸這回反應很快:“看在你這麼想把我先控製起來的份上,好吧。”
趙一酒:“……”你到底有沒有被影響到智商。
但緊接著,虞幸的話讓他微微有點怔愣:“其實我也感覺我好像有哪裡不對,但我分辨不出來,在我的認知裡,我現在特正常。”
“不過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是這樣。”
虞幸轉頭對他笑著,笑容裡有一股掩蓋在茫然下的僵硬和恐慌:“酒哥,我是不是變成怪物了?”
“人應該有兩條胳膊嗎?在你的視角裡,我長得還正常嗎?”
“酒哥,你是真實存在的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