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
噠。
高跟鞋的鞋跟踏在空曠的走廊上,回聲隱隱回蕩,從隔絕的人聲的玻璃門,一直飄蕩到走廊幽深的儘頭。
虞幸頭無力地垂著,整個人的重量全部壓在女護士的胳膊上,她冰冷的體溫透過護士服薄薄的布料,時不時貼上虞幸的脖頸,帶來森然涼意。
空氣太冷了,哪怕是虞幸這種不再怕冷的人,也為冰窟一樣的溫度打了個顫。
剛才在大廳裡,虞幸並沒有聽到和張羽一樣的內容,但他能感覺到有一個很恐怖的存在將視線投向了這裡,並且對張羽說了些什麼。
靈感觸動的瞬間,他就讓枝條們徹底隱入另一個維度,切斷了和他所在的位麵的連接,免得被發現。
但在那之後,被注視的感覺如影隨形,一直沒有離去,這不禁讓虞幸想起,南水鎮是有“邪神”象征的,或許醫院就是和那個邪神象征牽連很深的地方,所以邪神不放心他一個異數進入?
總之,因為不想被那視線察覺出什麼,虞幸現在是徹底放棄了視覺,全靠聽、聞和感覺。
可他聽不見護士的呼吸,也聞不到醫院應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此時更感覺不到屬於醫院的氛圍。
他隻能從護士的動作裡,判斷出他被帶著離開了大廳,拐入了一條空曠的走廊,然後環境驟變。
如果說醫院大廳還能勉強維持著秩序,那麼從進入這條走廊開始,虞幸隻能感覺到一股無所不在的無序,走廊長度無限蔓延,護士已經帶著他走了很久很久。
虞幸試著將眼睛睜開一條縫,但他還沒有這麼做,腦海裡就有種預感瘋狂預警,告訴他不能睜眼,不能睜眼!
行。
虞幸很聽勸,尤其聽自己的勸。
他知道他和張羽出現得突兀,即使他模擬出凍傷模樣,能騙過護士,也很難騙過那道注視,在護士帶他到達“病人”應去的地方之前,肯定會被那個存在試探,現在這怎麼也走不完的走廊,八成就是試探的內容了。
護士不知疲倦地走著,每一步的節奏和步伐都一模一樣,像是被設定了好的精密儀器。
虞幸就跟徹底死了一樣,走路全靠護士拖,一點兒都不樂意動了。
終於,漫長到模湖了時間的行走之後,某種禁錮卡察一聲鬆動,如同封閉的玻璃忽然裂開了一條縫似的,護士終於有了彆的動作。
她腳步一停,雙臂一撈,居然將虞幸公主抱了起來——要知道虞幸有接近一米九的個子,而這個護士雖然看上去很有氣勢,但隻有一米七不到,女性的軀體更是在他麵前顯得嬌小。
虞幸被托著後背和腿彎,忍不住在心裡笑了一聲。
要是有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覺得很怪異吧?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女護士嗓子裡擠出了一聲實打實的笑,以一個毫無疑問的男人聲音,緩緩哼唱起來。
“啞巴想說話,所以他成了啞巴”
“歸來的孩子啊,看見爸爸在地上爬”
“紅色的靈魂歡笑著,人頭開出花”
“你呢?你呢?扮演哪個身份啊?”
流暢的聲音裡帶著愉悅的笑意,沉浸在殘忍歌詞中。
最後一句表示著疑問的歌詞,像是本就屬於這首歌謠,又像是聲音的主人通過女護士的身軀,向懷中的“病人”發出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