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分人都是堅信食物不能動的,他們看著那些直接開吃的人,隻能一邊覺得匪夷所思,一邊敬佩那些人的大膽。
簡直就是煎熬——雖然沒有後院紮自己那麼誇張,但也不好受就是了。
好在,終於結束了。
藍無把剩下的小零食收回自己的旅行包內,等著高一菱清點人數。
活潑的少女總是在工作時努力揚起笑臉,她蹦蹦跳跳數完了一樓的人,又抬頭。
“咦?”
“樓梯怎麼壞了!”
“哎呀,這怎麼辦,小二呢,誰來告訴我要怎麼上去啊!”高一菱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巨大的斷裂口。
“要不,你喊兩聲?”有人提議,“你的聲音,說不定能傳上去呢。”
高一菱大概理解不了為什麼這句話的重音放在了“你的”兩個字上,她想了想,對著濃鬱的黑暗扯開嗓子大喊:“二樓的遊客該下來啦!
到時間了,我們要走啦!
!”
“來了來了!”
黑暗後真傳來了回音,那股黑暗緩緩散去,露出二樓的一角。
“向導等等,我們馬上下來!”銀雀嬌小的身體分外靈活,她最先來到樓梯口,看也不看那處斷裂,跑幾步輕輕一躍——
穩穩越過斷裂口!
高一菱的臉上出現一閃而逝的迷茫,下一秒被熱情替代,她眼中升起的亮光也重新歸於熄滅:“好、好的,你們小心一點哦。”
二樓還活著的人紛紛落地。
發現少了怨屍和裂隙,其他人心中升起一股“果然如此”的感覺,二樓果然危險,連選上去的強者都會翻車,怪不得神婆和晦暗通靈師跑這麼快。
角落裡,神婆拉了拉通靈師。
通靈師會意,沒好氣道:“對對對,都是你的功勞,誇你,你最棒。”
張羽伸著脖子等隊長下來,沒過一會兒,他就看見自家對長跟在一個紅衣服身影後麵下來了。
身上一點血都沒沾,應該狀態不錯。
等等,什麼紅衣服?
偵探的敏銳度讓他一瞬間抓住了某種異樣,然而靈感很快就溜走了。
再看過去,他隻能認出對象身旁站的是花老板,一切正常。
偌大一樓坐著二十多個人,一個都沒注意到花宿白身上鮮豔的風隆服,隻有尋花人用陰森的目光盯住那個單方麵和虞幸說說笑笑的身影,撇了下嘴角,隱下天生的殺意。
最後下來的是一襲白大褂的醫生,一樓的推演者睜大眼睛,怎麼也看不清醫生的麵容。
高一菱倒是認識醫生,驚訝道:“醫生先生,你怎麼在這兒?”
“是導遊啊。”醫生笑容擴大,好聽的聲音鑽入高一菱耳膜,帶來陣陣微醺般的眩暈感,“我路過這裡,剛好小二有急事離開,就拜托我替它管一管。”
“它不在?”高一菱隱隱覺得不對勁,可是醫生的聲音讓她腦袋迷迷湖湖的,幾乎做不出更多思考,隻能遵循意識接話,“我知道了,那等它回來我再找它吧……它什麼時候回來?”
“很久很久以後。”醫生愉悅地笑著,“不用來找它了。”
“不用……”高一菱喃喃,“好的……”
默默重複了一遍,她無縫恢複精神,重新揚起笑臉:“人都到齊啦!怎麼好像少了兩個人?好吧,他們大概也有自己的事,所以離開了我們的旅程。”
“那我們走吧,今晚的遊玩項目是做配套飾品哦!”
目睹了醫生的可怕本事,第一次見他的推演者們紛紛凝重起來,幾乎沒空揣摩“離開旅程”的意義。
他們也沒機會深究這個醫生是誰,為什麼和二樓的人在一起,主要是不敢問,怕觸及到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
在高一菱歡快的聲音中,他們像來時一樣,排著隊走出了不忘居大門。
外麵的街道依然熱鬨,天色暗下來,兩側店鋪逐漸亮起了燈,昏黃燈光襯得街上暖融融的,鎮民臉上洋溢著開心。
“隊長。”
張羽擠到虞幸旁邊,借著周圍人聲的掩蓋把自己跟著藍無出去的事簡單說了。
他謹慎地瞥著人來人往:“我們出來的時候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行啊,乾得不錯,膽子也不小。”虞幸挑眉,“你真不怕藍無把你拉出去賣了啊。”
藍無離得也不遠,張羽壓低聲音:“看錯人就是對我專業的侮辱!我確定他不會對我怎麼樣才答應的!”
“而且我好歹比他有經驗,他才是更萌新的那個啊……”
“好好好。”虞幸眼角一彎,“我相信偵探的專業素養。要不要再吃個餅?”
上一秒還因為被信任而開心的張羽:“……”
“隊長,你對餅有什麼執念嗎?”
“那給你買包子?”
“不了隊長,知道這些小販根本不存在之後,我就不敢想那些包子饅頭都是什麼做的了。”
好歹吃了一些零食的張羽並不餓,結果一轉眼就對上了一張離得很近的陌生臉孔。
清晰麵容一閃而過,迅速在腦海裡澹化,隻剩下模湖的印象和白色大褂。
“醫生?!”張羽嚇得差點跳起來,立馬躲到虞幸另一邊,把花宿白撞了個踉蹌。
花宿白無辜極了:“……”
虞幸忽然愉悅,低低笑了聲,移開落在花老板身上的視線,像觀察小動物一樣觀察炸毛的張羽。
“怎麼了?看到我怎麼這麼害怕?”醫生笑眯眯地打量張羽一眼,“啊……我認識你,你是虞幸的‘弟弟’。”
張羽:“……?”
他福至心靈:“哦哦哦,你是那個醫院裡的,當時叫我離開的人就是你!”
魔湊過來:“什麼什麼?”
張羽氣不打一處來,還想套情報!
雖然他也沒有關於醫生的情報,可既然隊長讓醫生跟著,那應該就是暫時沒問題。
他也不炸毛了,剛想起來似的:“對了隊長!你們在二樓的時候,魔跟著尋花人走了。”
“什麼跟著走,我是被抓走的!”魔立馬表清白,小嘴叭叭地對虞幸道,“是這樣的,尋花人的事你應該聽張羽說了,我是跟著薛守雲和獴刀出去看熱鬨的時候被波及的!”
她左右看看,尋花人落在隊伍尾巴那兒,聽不見他們說話,才小聲說:“尋花人想讓我看一本書,據他說是在鎮上找到的,很邪,他懶得找和書相關的人了解情況,乾脆讓我看。”
“哦?”虞幸沒問她看沒看,也沒問書上是什麼內容,而是雙手插在口袋裡,不太感興趣地問,“你幫他看了線索,他就敢這麼放你走?”
“我還以為,他這樣的人,應該利用完你就把你大卸八塊呢,畢竟他的目的達到,你也就沒用了,留著反而是個隱患,他又沒什麼契約精神。”
魔冷汗又留下來了,自我安慰:“啊哈哈,可能他還有彆的東西打算後麵再找我吧,我就在鎮上又跑不掉。”
虞幸勾唇:“是啊,對他來說,你又跑不掉。”
魔正打算再說些什麼,忽然怔了怔。
這些話……
她找了個去找薛守雲聊天的借口,默默遠離了虞幸。
“你不想殺了她?”花宿白悠悠走著,兩手揣在袖子裡,“真仁慈。”
虞幸嗤笑:“提醒一下而已,如果她能意識到自己會被尋花人過河拆橋,自然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反水?”花宿白歪頭,“多麻煩啊,等我們回後院,向導見到女老板,尋花人也活不久了,魔反水又有什麼用。”
“你是舍不得魔的能力吧。”
虞幸不置可否。
一路熱鬨,他們很快就回到了成衣鋪。
成衣鋪還是原來那樣,紅色長袍掛了滿牆,看著仿佛鬼影綽綽。
個子矮小的女老板在櫃台後,蒼白得像是一張紙,手裡抱著煤油燈在躺椅上癱著。
“嘿,晚上好!”高一菱跟女老板打了個招呼,女老板半闔的眼睛刷一下睜大,猛得坐直。
“你們團——”她張嘴就要說些什麼,忽然看見了站在最外圍的尋花人,那個子高得不像話的人正用可怕的眼神直直凝視著她。
“我們團怎麼啦?”高一菱不明所以。
“沒什麼,帶他們去後院坐下吧,然後我有話單獨和你說。”女老板磨了磨後槽牙。
她可不會忍氣吞聲。
她絕不會向任何東西妥協,如果妥協了,那隻是沒到報複的時間。
高一菱聳聳肩,轉頭對推演者們喊:“好哦,大家去院子裡坐下吧,老板馬上就教你們做三種服飾各自的配飾哦!”
人群邁著不樂意的步伐從木門穿過。
做衣服都忍下來了,做配飾也就是再疼一輪……而已嘛。
嗚嗚嗚操。
在二樓商量過事的幾人麵不改色地進了院子,花宿白留在最後。
這是他們商量後的結果,花宿白堅稱自己太弱了,打不過尋花人,要把解決尋花人的活扔給閻理,所以他得負責說服女老板。
女老板看見他這一身紅衣,麵色又是一陣古怪。
“又見麵啦。”花宿白一手撐在櫃台上,另一隻手豎起一根手指,“噓,彆怕。”
“怕個鳥!”女老板開口就罵,“待會兒我不教你做配飾,看你怕不怕。”
“我錯啦,彆激動。”花宿白妥協地舉了個投降動作,“我和那個討人厭的東西不一樣,我對你可沒有半點惡意,我也沒有主動冒犯成衣鋪的規則,對吧?”
“你怎麼還不進去?”高一菱在木門邊探出頭。
花宿白扭頭揚聲:“向導,等一下,我有點關於風隆服的事想向老板谘詢一下,馬上就進去。”
高一菱用眼神征詢女老板的意見。
女老板猶豫兩秒,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可以。”
“啊,那要快點哈。”高一菱把頭縮了回去。
鋪子裡就剩花宿白和女老板,女老板冷聲道:“你想說什麼?勸你老實點。”
有向導在,就相當於“旅行團”在,旅行團的規則比她成衣鋪的規則強大太多,她有信心,哪怕是這幾個怪物一樣的旅客也不敢隨意違規。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花宿白露出最親和的笑容,“你也看到了,那個家夥破壞了我的祭典禮服,要不是我有點門道,就死在他手上了。”
“嗯,所以呢?”女老板雙手環胸。
“他不顧你的阻攔闖進後院搞破壞,都沒把你放在眼裡,按照規矩,你應該要懲罰他的吧?”
女老板一聽更咬牙切齒。
是啊,不然她都不用這麼煩了。
就是因為“規則”被打破,她該給違規者懲罰,但她的能力不夠。
“而我也在違規時間出現在了院子裡,但我是被迫的,要是你告訴向導了,我可冤死了。”花宿白可憐兮兮地歎了口氣。
“我也恨他,還有好幾個人都想他死。你看這樣行不行。你不和向導說這事,我們幾個討厭他的遊客今晚就把他殺了,保證他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威脅你。”
“他死了,一條命肯定能涵蓋你需要做到的懲罰吧?”
花宿白沒有和其他人說過懲罰規則,因為這本來是他不可能了解的領域。
他聲音壓低,透著蠱惑:“我們,雙贏。”
……
晚間活動異常順利。
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做衣服時太折磨,配飾居然是正常的,女老板一臉困相地分彆把配套飾品做法教了一遍,推演者們隻花了一小時左右就做完了。
都是些不需要工具的手工編織品,對他們來講,難度不大。
做完飾品也就“虛假時間”九點多,向導宣布可以休息的時候,不少人都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這麼簡單?
什麼坑都沒有,純純拉他們做了一個小時手工?
什麼菩薩!
在眾人有些恍忽時,向導開始分配晚上休息的地點。
南水鎮不大,常常許久都來不了一個團,交通閉塞,和周圍城鎮聯係也不多,因此鎮上唯一一個旅店根本裝不下這麼多人。
“大家放心,每次我帶團都是這麼做的——一部分人住旅店,其餘人會分散住進鎮民家裡。”
高一菱站在成衣鋪外的馬路上,清清嗓子解釋道:“那些人家都是和我們旅社合作過很多次的,家裡專門空了房間給大家住,主人也都脾氣很好很好客,說不定大家還能收到主人家送的禮物哦!”
“旅店能住二十人,你們可以自己商量一下要住哪裡,五分鐘後告訴我。”
眾人包裡裝著做好的衣服配飾,開始頭腦風暴。
又是兩種待遇。
吃飯的時候分一樓二樓,二樓危險,但拿到了不少信息。
那麼旅店和鎮民家很可能也是這種關係!
旅店安全,鎮民家危險,但他們可以在鎮民家裡收獲很多。
“向導,我有個問題。”眾人議論紛紛,閻理的聲音依舊冷靜。
高一菱友好地歪頭:“啥問題呀?”
閻理眯起眼,抓住沒有明說的漏洞問:“旅店必須住二十人嗎?如果大多數人都選擇住鎮民家裡,旅店住不滿,是不是也可以?”
“啊,當然。”高一菱恍然,“鎮民們都熱情好客嘛,就算沒有人要住旅店都可以的,保證每個人都能分到一個鎮民的家。抱歉,是我沒表達清楚。”
眾人:?
這麼說來,旅店才是限量的,需要搶?
“隊長。”張羽遲疑,“顯然鎮民家信息更多,但旅店才要搶,是不是說明……”
鎮民家過於危險,隻有旅店才有一線生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