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裡揣著一包碎銀子——這是鏢頭隨身攜帶的盤纏,不多不少,但吃上幾頓好的綽綽有餘。
剛一走進食肆,機靈小二就高聲道:“二位客官!吃點兒啥!”
虞幸要的就是他,這小二開朗得過分,話賊多,和哪一桌的客人都能聊上兩句,想必是能撬出點兒線索。
點了幾個價格不低的菜,虞幸擺出一副閒著沒事的樣子,假裝巧合地聽見隔壁桌對封老爺大壽的討論,隨後麵路好奇。
“小二,他們說的大壽是怎麼回事?鄙人與友剛剛遊曆到此,已經在不少人口中聽過這事了,莫非全城的人都要參加這個大壽不成?”
小二一聽,來了興致:“客官您可問對人了,這大壽啊,雖說是封老爺自個兒的事,但在乎的人多呀!封老爺每年過壽辰都會給城裡那些大家大戶遞帖子,和咱們普通人其實沒啥關係,架不住大夥熱情。”
他把手在肩上搭的巾帕上擦了擦,虞幸適時地將一塊小碎銀擺在了桌上,小二頓時滿臉笑意,麻溜地把銀子收好。
“說起這封老爺可不得了,咱們風頭鎮呀,以前總鬨水患,三年小災五年大災的,死了不少人。”
“大概六年前吧,封老爺帶著家裡人居家搬遷過來了,正逢百年不遇的大水,您猜怎麼著,封老爺帶來的人當中有個厲害人物,那是相當神秘,我們都叫他‘萬般大師’,在封老爺的示意下,萬般大師硬是把大水憋回去了!”
虞幸和任義對視一眼。
他們又解鎖了新人物——封老爺認識的“萬般大師”。
身份同樣為大師的任義適時插話:“何為‘將大水憋回去’?”
“當時那水都快淹進城裡了,不論是那些富商還是咱們平頭老百姓,都怕的要死喲!封老爺挺身而出,和萬般大師前往了業江江畔,誰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辦到的,一天一夜過去,水就退了!”
小二聲情並茂,也吸引了左右幾桌客人的注意,那些個客人便也搭腔道:“對,是這麼個事!”
“好像是富商們知道有萬般大師這個人的存在,大水來了的時候共同備上重禮去了封老爺的府邸,將人請了出來!”
被客人搶了話,小二乾笑一聲,立馬又補充道:“是啊,那時候富人們不想家業受損,不知從哪搞到的消息,硬是全員出動去求了萬般大師,還好求動了。”
“萬般大師與封老爺可了不得,不僅是退了大水,打那之後,業江再也沒淹過咱們風頭鎮,安穩到了今天呢。”
虞幸露出恍然大悟的敬佩神色:“原來如此,這麼說,萬般大師是救了全城人的大功臣,真乃奇人也。可怎麼在下進城之後鮮少聽見萬般大師的名字,反而都是談論封老爺的呢?”
“這個嘛……”小二撓了撓頭,“萬般大師曾經說過,他的修行需要清淨,所以不希望有人念叨自己,於是我們都很少叫他的名號。嘿嘿,這不是給客官您說道說道嗎,不然我也不會提起大師的。”
大概是虞幸給的銀子對小二來講十分貴重,他想了想,又道:“不少人都動過請萬般大師回家的念頭,奈何萬般大師隻效忠於封老爺,於是乎,但凡是想巴結大師的,都得先巴結封老爺,這不,每當封老爺壽辰,就是各位表現的時候了。”
平民老百姓是沒機會進府祝壽的。
但是富商們不同,每年壽宴,富商們都要爭搶有限的名帖,但凡能進府吃席的,都有麵見萬般大師的機會,生活上、經商上的困惑,都能從萬般大師那裡詢問個明白。
說到底,封老爺隻是個名頭罷了。
城中富商巴結敬重的,實際上是隱在封姥爺名聲之下的萬般大師。
久而久之,封老爺名聲越來越廣,在坊間也流傳出傳說來。
老百姓們自然也被激起了好奇,不過他們大多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也跟著念叨幾句封老爺,純屬湊熱鬨。
小二幾句話把原委給講清楚了,便又有客人進了食肆,他嘿嘿一笑,對虞幸道:“這些事兒啊,外地來的不知道,本地人呢,也沒什麼必要講的太清楚,但是客人您既然好奇,我可不得將您伺候好了?”
“客官您的菜馬上就來,我先去乾活了,有事您再叫我。”
小二的身影消失,周遭的客人見沒得聽了,也都把注意力給撤了。
虞幸輕笑一聲:“這小二知道的當真不少,而且表麵上是個吃瓜人,實際上話裡話外表達的情緒卻有些怪。”
“嗯,他說老百姓沒機會進府祝壽,就連富商們也要準備昂貴的禮物才能爭搶祝壽名額,是在說封老爺借機斂財。”任義喝了一口小二剛剛端上來的熱茶,麵無表情地說,“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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