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趙儒儒這個比較吵鬨的姑娘,虞幸也懶得開啟話題,一人一鬼頓時沉默了下來,隻偶爾會看到一些燈籠映照出牆上鬼影竊竊私語。
那些影子的話題就要正常多了,大多是在說一些高門大戶的八卦,也有每日市井裡新發生的趣事。
有隻鬼就連早市的時候白菜漲價了一文銅錢都知道,也不知是從哪兒聽來的。
虞幸一路慢慢走,收集到了許多活人不可能直接說出來的小秘密,對於普通人而言,大半夜聽到鬼在聊天或許會嚇破膽,可對推演者來說,這滿城的牆上鬼影,就是分散版的茶館情報啊!
還有很多是鬼魂限定情報呢。
聽到興頭上,他差點都忘了自己懷裡還有一隻小女鬼。
小孩子總是閒不住,如果嘴巴閉上了,那腦子裡一定在想雜七雜八的,怨靈小孩也是如此。
剛上了兩級台階,拐入一個更加寬闊的巷道,虞幸就聽小玉蘭冷不丁來了一句:“大哥哥,原來你和那個大姐姐不是夫妻呀。”
沉默了這麼久,小玉蘭終於後知後覺。
虞幸回神,被這個猝不及防的問題弄得愣了愣,然後好笑道:“怎麼會這麼想?”
他和趙儒儒走路都能隔一個人的距離,也沒說過什麼夫人夫君之類的稱呼,言行舉止毫無曖昧,怎麼就能被這小孩當做夫妻,剛剛才意識到不是?
“隻有夫妻才會夜裡一同出行吧,否則被彆人撞見,不就是私會了嘛?”小玉蘭很天真地說道,“我在院子裡的時候還聽到牆上那個壞叔叔說你們——”
“嘖。”虞幸托著小玉蘭的屁股顛了顛她,讓她緊急閉嘴,“那大姐姐罵人的話你也全聽進去了?”
小玉蘭:“都聽到啦。”
虞幸:“……”罪過罪過。
要是他們當時知道屋裡有個小孩,應該會換一種方式激怒牆上鬼影。
不過既然小玉蘭什麼都聽得見,那為什麼張嬸來找李槐花這麼多次又被牆上鬼影阻止,小玉蘭都不出來看看呢。
他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相較於之前審問一般的氣氛,找出李槐花魂魄的去向和埋掉屍骨之後,他們之間的氛圍就要輕鬆得多,像閒聊一樣。
小玉蘭也不緊張了,隨意道:“我隻想和我娘待在一起,張奶奶來不來都無所謂。而且那時候的我,嗯……很生氣,和現在不一樣。”
虞幸猜測小玉蘭說的生氣,應該是說怨氣濃度。
怨靈有清明與混沌之分,當怨氣太過濃烈或者情緒過於極端,怨靈就更難控製自己了,會陷在怨恨中無法清醒,小玉蘭純純屬於被他打到了“清醒”的程度。
恐怕小玉蘭一開始除了守著她娘和她自己的屍體外,什麼都不想做,哪怕是在她娘受欺負時試圖幫忙的張嬸,對她來說也跟路邊的一塊石頭沒什麼兩樣。
又走了一段路,虞幸隱隱感覺到氣溫在變冷。
周遭的環境沒什麼兩樣,這一片似乎是店家比較多,哪怕是夜裡無人的鋪子,也會意思意思掛盞燈。
他似有所感,腳步沒有停下,順便問道:“對了,你看到我和剛剛那個大姐姐的時候,有覺得我們二者有何不同嗎?”
“……初見時沒什麼不同,都很想殺掉。”小玉蘭回答得十分真實。
唔。
那看來棉線並不是規則裡提到的小道具,趙儒儒綁了棉線和他不綁棉線,在鬼物眼裡的仇恨度是一樣的。
又走了幾步,虞幸耳邊傳來吱呀一聲。
他微微側頭,看見一家似乎是賣糕點的鋪子,鋪門敞開了一條縫。
門縫裡黑漆漆一片,看不見裡麵有什麼,連鋪麵上麵的牌匾都顯得陰氣森森。
“哪個粗心大意的店主忘了鎖門麼?”虞幸喃喃自語,小玉蘭想說些什麼,被他狀似無意地按了按腦袋,嘴巴貼上肩窩張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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