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規則上說的四點,還真就是日出的四點,一點水分都不摻。
“還是先關上吧。”趙謀把門摁上,鎖好,然後轉身上上下下打量了虞幸幾眼,確認對方的衣服上沒有破損——虞幸受傷恢複的太快,也隻有觀察衣服情況才能知道有沒有被傷到過。
見虞幸衣裝整潔,連一塊褶皺都欠奉,趙謀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奇怪道:“我說,你回來的怎麼這麼晚?”
卡點也不用這麼卡。
“這不是想多打探一點消息嘛。”虞幸聳肩,環視一周。
醫館乍一看和他白天臨走時沒有區彆,可角落卻分明多了一桶用過的水,水麵渾濁。
地麵上也有被水刷過的痕跡,隻不過現在已經乾了大半,隻留下淺淺的色差。
靠在牆角的墩布上殘留著些許不同尋常的汙穢。
醫館出過什麼事情。
虞幸瞬間便下了定論。
於是他也同趙謀一樣,用一種近乎端詳的目光,仔細地檢查著趙謀和海妖的情況。
好像沒有受傷。
嗯……那就好。
趙謀讓出身位,示意虞幸先找個地方坐下,幸災樂禍地說:“阿酒早就在等你回來了,結果也沒跟你說上話,瞧他走的時候那臉臭的,真是笑死我了。”
“是啊,他還說拿到的情報很多,要你多說幾句好話才肯告訴你呢。”海妖默默插嘴,也哼笑一聲。
夜裡,他們三個是一起行動的,但並不是沒有分開過,看到的一些東西視角也不同,鬼酒又算半個鬼物,有著天然優勢,說不定是找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線索,準備找虞幸炫耀一下。
這些線索白天也能整合,趙謀知道鬼酒的叛逆,既然隱藏了線索,直接讓他說估計要被轉移話題,於是便想著讓他找虞幸先過個嘴癮,這樣白天就會乖乖配合了。
於是就默許了鬼酒的想法。
誰知道虞幸也沒有夜裡變整合線索的打算,卡在三點五十九分才回來,鬼酒也要回宋府了,想乾什麼都來不及。
估摸著是不大高興了,都不想見虞幸,直接溜走。
“啊,這樣。”虞幸聽了,輕笑一聲。
鬼酒還真是彆扭,不過已經比以前好太多了,行為舉止都能明顯看出,他就是酒哥,完完全全的思維主導。
而不是以前那個真的會對趙謀動手,讓趙謀受傷的厲鬼。
既然如此,那便不是問題,反而和平時的酒哥不同,很有趣。
虞幸到處跑了一晚上,主觀上覺得自己已經累了,往趙謀看診時坐的椅子上一躺,語氣裡帶著笑:“看來白天再見到他的時候,我要多付出一些,來換取他手裡的線索了。”
“你就不能讓他期望落空嗎,乾什麼還配合他?!”海妖暗戳戳地拱火,“你看他多不聽話,跟隊友還要隱瞞東西,索要好處,你就應該把他揍一頓,就像你揍小玉蘭一樣,讓他知道誰才是隊長!”
趙謀:“咳咳。”
海妖一扭頭,意識到這兒還坐著一個鬼酒的親哥。
她眨眨眼,對著虞幸重新組織語言:“那揍輕一點……不對,揍重一點,連著他哥的那一份一起揍了,你看他連他哥都不放在眼裡!”
趙謀:“……”說的也挺對,反正他弟身體倍兒棒,他平時自己揍的時候,疼的都是自己的手。
等等,但若真是虞幸動手,那可就不一樣了啊,他弟保準得被打出個好歹來。
還好虞幸不可能同阿酒動手。
“不過是一點小小的訴求,為什麼不能滿足呢。”虞幸在這個時候又脾氣超級好了,他彎唇,“酒哥在這種狀態中也願意幫忙找線索,已經很好了。”
海妖翻了個白眼。
外頭,一聲雞鳴響起。
雄雞破曉的鳴叫似乎真正開啟了風頭鎮新的一天,一陣雞鳴落下,更多的雞鳴聲此起彼伏,與此同時,天也蒙蒙亮了。
那股隱晦的禁錮與陰沉感終於完全消散。
趙謀順手推開了窗,看向外麵的街道。
還真有人這麼早就起,幾處院子都開了門,好好活了一夜的百姓拿著杆子將燈籠取下,挑滅還在燃燒的竹芯,又將燈籠掛了回去。
他們彼此間下意識的會看上一眼,然後和對方打個招呼,倒也不見多少生存下來的欣喜,更多的是習以為常。
趙謀算了算:“醫館的醫師和學徒七點鐘才會到,二紅會早一點,六點就過來,打掃屋子。”
“看樣子是會在家解決掉早飯再來。”海妖順口搭了一句,然後一頓,“等等,我今日還要扮演戀慕你的女病人嗎?”
“什麼?”虞幸支起腦袋,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昨天在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兩人:“……”
趙謀立刻道:“昨晚八點之前,海妖小姐為了順理成章的留在醫館,並且和我有私下接觸交流情報的機會,在二紅麵前假裝看上了我。”
瞧這避嫌避的,都“海妖小姐”了。
海妖撇了撇嘴,小聲嗶嗶:“這不是下意識的反應嗎,不然我一個見不得光的封老爺孫女,還能去哪裡呀,我當時醒來都天黑了,又沒來得及找客棧。”
虞幸:“這麼個事兒啊。”
他頓感無趣。
趙謀嘖了一聲:“但我並沒有做出回應,就算是扮演,我也是斷情絕愛的趙醫師。”
海妖:“???”
她精致的、透著非人神秘感的美麗臉龐上頓時出現了一絲驚訝:“你這是解釋給誰聽?”
虞幸勾唇,懶懶道:“彆在意,給直播間聽呢——不過,還真是多此一舉啊,趙醫師。”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為了情報時常出入各種亂七八糟場所的趙謀顯而易見地珍惜起了的羽毛。
約摸是動了點心思。
不過,他動心思的對象多半也早就在直播間看到了他的表現吧,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十分安分。
更何況,對方也不一定在乎這點小事。
“什麼多此一舉,我看是很有必要。”趙謀老神在在,“畢竟,在你回來之前,她的視角肯定是賴在你直播間的。”
虞幸坐直了身體,恍然大悟:“有道理呀,確實還是我比較重要。”
趙謀:“……”沒法反駁,也不想反駁。
海妖隱秘地吃瓜。
這瓜沒吃多久,街上真正賣瓜的就已經出來了。
很少見的,在四點出頭的時候,就已經有百姓收拾好了東西,推著個小攤車來到了街上擺攤。
這個點出的最多的是賣早點的攤子。
兩文錢一個的餅,三文錢一個的包子,隨著攤主的吆喝,陸陸續續有人出門來買。
海妖餓了,她跑出去買了三個人的早飯,還給自己買了一碗粥。
回來後,三人一邊吃東西,一邊彙總了一下昨夜的動向。
虞幸的路線是從宋府到李槐花小院再到趙府,出了趙府以後,和洛晏一起挨個去了王家、李家、孫家、錢家……他最後還去了一趟張大嘴家——就是那個托他送鏢的。
很可惜,原來現實世界中他送的鏢不是棺材,而是一個紅珊瑚雕像。
貴確實是很貴,在這不大不小的城裡絕對算是絕頂稀罕的物件,價值連城,也難怪鏢師隊伍裡會有人見財起意,各種搗亂,最後搞的整個隊伍都散了。
這一趟沒有驚動張大嘴,虞幸在張大嘴的宅子裡如入無人之境,翻了個底朝天,最後確定這個人隻是一個渴望獲得萬般大師提點的普通富商,甚至前些年一次都沒拿到資格,與那背後的陰謀應當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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