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若是人家真是來幫咱的,咱可不能因為一時急躁反而拖了後腿,得從長計議——」
六人嘰嘰喳喳,在這個時候也不忘時不時地從窗戶的破洞往外看一眼,以防有哪個乞丐偷聽,再給他們泄露出去。
他們受到壓迫,隨時有可能遇險,謹慎早已刻在了骨子裡,成為了和吃飯睡覺一樣的必需。
然而……
「不用出去了,想來找我,不如我主動來找你們?」
一個陌生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他們的房間裡。
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低沉又清朗,和他們的激動乾巴不同,語調極為從容,甚至帶著一種玩世不恭的笑意。
聽到這聲音的瞬間,眾人都沒來得及解析這句話的意思,隻覺得一股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直衝而上,使他們頭皮發麻。
他們猛的從桌子旁散開,一雙雙眼睛用謹慎和帶著殺意的銳利往出聲的方向望去。
而後便看見了兩個人。
他們的屋子……這麼一個擁擠的房間,門窗緊閉,什麼時候竟悄無聲息地多出兩個大活人來?!
驚悚之下,再仔細一看。
這兩人竟還是一男一女。
女子帶著鬥笠,身形高挑,看不見麵容,十分神秘。
男子身高極具壓迫力,雖然看著並不壯碩,但簡單的布衣,在他身上所形成的身形走線極為流暢,已經不是尋常人能達到的地步!
這男子應當就是剛剛說話之人,臉上帶著笑,比身高更惹人矚目的是他的長相,若說是如觀音那般的男身女相倒也不恰當,但極為明豔,讓人一眼便覺的……
不像個人。
難不成大白天的也見鬼了?不,夜間的鬼也沒有這樣的,這人是傳說中專門惑人心神再將人吃掉的妖怪嗎?!
「你們是何人!什麼時候進來的!聽到了多少?」大哥肌肉緊繃,已經擺出了要戰鬥的架勢,話少且身材細長的老二從腰間抽出一把細軟蛇劍,其他人也十足的戒備。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虞幸笑著將雙臂抬起,做出一個投降的動作。
古人或許不理解這個動作的含義,但他將兩隻手掌都露了出來,表明自己並無武器,終於是讓緊張過頭的六個人冷靜了些許。
虞幸站在這屋子裡僅剩的空地上,一動不動,他身後的海妖也配合著站成了雕塑,生怕刺激到對方:「這條巷子裡的眼睛太多了,你們不是也不想被注意到嗎?」
他眨眨眼:「若是我就這樣出現,正大光明的敲響你們的門,巷子裡的無數張嘴可就要開始說閒話了。」
他的態度十分友善。
大哥依舊不敢放鬆,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我再問一遍,你們是什麼人,是怎麼進來的。」
「哦~我們就是你們剛剛談論的人啊,是你們要找的外來者。」虞幸的眼睛微微眯起來,看著像隻狡猾的狐狸,「很抱歉偷聽了一會兒,不過也隻有一會兒哦,我們來的時候,你們的信已經看到尾聲啦。」
老五老六純粹是靠腿走,回來後他們還先吃完了東西,才開始看今日的情報。
而虞幸和海妖則是迅速在二樓包廂解決掉食物後,一離開食肆就拐進了一個死角,展開感知來尋人,降低了自身存在感,利用各自的力量飛速到達。
這六個乞丐都是普通人,無法隱藏自己的氣息,因而虞幸鎖定他們的速度很快,沒耽誤一點功夫。
而一到這屋子附近,係統的抽絲uff便跳了出來,碩大的一個箭頭直指屋子裡麵,想看不見都難。
隱藏任務的線索,就在此處!
他與海妖偷聽了一會兒,也是為了確定這六人究竟是乾什麼的。
真是收獲頗豐啊。
原來在那些富商家族聯合起來維持某個陰謀和秘密時,風頭鎮裡也有一幫子反抗者分散在各處,互幫互助,傳遞消息,暗中密謀。
光是這麼一會兒,就已經能聽出,食肆的店小二、身為奇人的「婆婆」,以及在王家附近監視對方和傳遞消息的人,都是反抗者的一員。
在沒有拿到隱藏任務的時候,比如昨天,虞幸哪怕是走過同樣的街道,也隻會認為周圍的普通人都是些尋常百姓罷了,誰能想到他們硬生生在風頭鎮搞出了諜戰片的效果?
這些人——雖說看起來力量微弱,但合起來也不容小覷,不僅能提供不少和隱藏任務相關的情報,也是揭露和推翻陰謀的一大助力!
「放輕鬆。」虞幸道,「我真的沒有惡意,如果不信的話……」
他將手伸向衣襟。
六人頓時緊張起來:「你乾啥——」
一枚沉重的金匕首被虞幸隨手扔到了大哥手裡。
大哥一看,莫名感覺到一股惡心和恐慌的意味從匕首上傳來,他心中發緊:「這是什麼?」
虞幸出口驚人:「王家的庇佑之物。」
六人齊齊一驚。
他們看看匕首,又看看虞幸,其中一人試探著問道:「這麼說來,昨夜是你……」
「沒錯,家丁是我綁的,王老爺是我殺的,哦,還有那個王二麻子……那個不是我殺的,但屍體是我放的。」虞幸一條一條的數出來,他神色倒是從容依舊,六人組卻越聽越震驚。
震驚的同時,警惕和敵意也在漸漸淡去。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那戴著鬥笠的神秘女子也說話了。
女子聲音清澈悅耳,娓娓動聽,說出口的話卻一點兒都不柔弱,反倒有股懾人的氣勢:「各位將武器放下吧,容我直言,如果我們對你們有惡意,此時還在屋子裡的,隻會是六具屍體。」
她抬手,將頭上的鬥笠摘了下來。
絕美的麵容暴露在空氣中,這六人當中,有些隻是驚豔,唯有一人臉色巨變,那身形細長的老二忍不住道:「封小姐!」
其他人紛紛道:「誰?」
老二脫口而出:「封小姐,封府的大小姐!六年前她的手帕交被……」
他看了一眼海妖的臉色,似乎在顧念對方的感受,後半段話的措辭委婉了不少:「她的好友被選中當了人祭,當時都傳,封大小姐為了姐妹義氣,跟隨好友一同跳了江。」
「後來,風頭鎮裡便沒再傳出任何與封小姐有關的消息了,就連是否辦過葬禮也無人知曉。」
其他人明顯也是聽過這個故事的,隻是不認識故事中封小姐的臉。
聽老二這麼一說,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大哥震驚:「可、等等,這是風小姐死後的靈魂?」
海妖:「……」
她也在認真聽這個故事,她的角色設定本就奇怪,沒想到居然會在如此不經意之間得到答案。
封小姐有個手帕交,被選為了人祭,那不就是轎女嗎?
原來如此!
或許是因為她隨之去死卻沒死成,或者害死轎女的就是封府,轎女懷恨在心,連她一起恨上,所以她才會有被轎女鬼魂怨恨的提示。
而她若是公開反對好友被當人祭,也是在公開反抗封府,封老爺想必不是什麼愛孫女心切的人,也不會放過她。
因此,她也不能被封家的眼線發現。
心中對自身的角色有了更多的理解,海妖表麵上卻笑得十分淡然:「不是,我沒死。」
她瞅了眼這些人的表情,心思一動:「你們真的相信我是自己跳江隨好友而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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