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天又亮了。
曹昂在袁熒的屍身前整整坐了一晚上。
次日一早,有侍女端著水盆前來為曹昂洗漱,見到曹昂的模樣,大吃一驚,竟然忍不住叫了一聲,把水盆都丟了,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丁氏正在和幾個管事商議袁熒葬禮的事情,便見侍女急匆匆地跑來。
丁氏心情正煩,見到侍女如此模樣,有些不悅地斥責道:“一大早慌慌張張,大呼小叫,什麼樣子。”
侍女趕緊跪到地上,驚魂未定地說道:“老夫人,主君他,主君他。”
丁氏聽了大驚,立刻站了起來,厲聲問道:“昂兒怎麼了?”
“主君他頭發白了。”
“啊!”
丁氏聽了這話,慌忙地往主院而去,到了正堂,便往內室闖。進了內室,丁氏看到曹昂的模樣,頓時淚流滿麵。
隻見曹昂原本一頭黑發竟然變得有些灰白。
若是不識得曹昂的人見了他這副模樣,隻怕會以為這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
丁氏快步上前,一把將曹昂抱在懷裡,摟著曹昂的頭,放聲哭了起來。
“昂兒,你這是要阿母的命啊。葳蕤去了,阿母知道你難受,可是你還有阿父、阿母,還有無憂他們姊弟,你若是有事,我們該怎麼活?”
曹昂沙啞著嗓子,低聲說道:“對不起阿母,讓你們擔心了。”
“昂兒,你這個樣子,如何讓葳蕤走得安心。”
曹昂並不想提這些,低聲問道:“無憂他們姊弟怎麼樣了?”
“無憂三個昨天哭了半夜,四更天才睡去,今日一早醒了,無憂帶著兩個妹妹又哭。我安慰她要照顧好兩個妹妹,這孩子才強忍住悲痛。
無憂大了,本身又孝順,你不能再在她麵前表現的太悲傷,我怕再把她難受出好歹來。
她們弟弟我抱到了我的院裡,孩子倒是不哭不鬨的,很是聽話。這是你的長子,葳蕤拚儘性命生下來的,你給孩子取個名字吧,讓葳蕤也安心。”
曹昂點點頭。
“就叫曹蔚吧。”
蔚者,草木茂盛也,意同“葳蕤”。而且茺蔚便是益母草,也叫做返魂丹,思母草。這是曹昂與袁熒的兒子,莫忘自已的母親。
“好!”
丁氏立時便明白了兒子的用意。
萱英芷蔚,兒子對兒媳的愛意,都藏在四個孩子的名字中。
曹昂不想讓人打攪他和袁熒,便勸丁氏離開了。之後丁氏讓人給曹昂送了一些飯,可是曹昂哪有心思下咽。
到了中午,丁氏又過來。
“昂兒,按照禮製,你的家臣們要給主母哭靈。班英帶著人從昨夜便開始在府上等著,一直不敢打攪。現在都中午了,再等下去,很多禮製便要誤了,葳蕤的喪事,總不能讓人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