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就是下死手!
狂暴的雷光化成一片密集的大網,籠罩方圓百丈內所有空間,被這雷局攪亂的天地氣機發出刺耳呼嘯,瞬間就有暗沉厚重的陰雲籠罩在他們頭頂那片天空。
李存一首當其衝,幾乎被雷光劈到了地底。
“都到這種時候還想手下留情?你莫不是在演我?”
楚秋召回被劈到哆嗦的紅線劍,轉而運起一氣造化功,與滅字卷同時行氣,所有靠近他的雷光都被拉扯扭曲,被他鎮於體內。
短短瞬息,楚秋就感覺自已氣脈發脹,暗道這魔門之主的實力果然比巽五更強。
巽五的雷局與壽步虛比起來,更像是學藝不精的仿冒者。
反倒是壽步虛將這大玄入微法信手拈來,展現出爐火純青的高妙手段。
望著前方密布的雷光,楚秋按住懷中那隻紅色葫蘆,眼神微微有些變化,在思考要不要再從這家夥那裡榨出點價值來。
一葫蘆的紅線化成劍形,又被三分之一的大妖遺骨給斬斷了掌控,對那紅袍男子而言雖然有些肉痛,但應該不至於元氣大傷。
否則他絕不會如此果斷。
想到此處,楚秋果斷地掏出那隻葫蘆,“死了沒有?”
葫蘆的表皮蠕動了幾下,鑽出那隻乾癟的眼球。
看向前方那縱橫交錯的雷光,隻一眼就果斷道:“你就當我死了吧。”
紅袍男子的態度非常果決。
現在他也無能為力。
楚秋手掌發力,將葫蘆捏得喀嚓作響,“好,那我就成全你。”
他將吞來的氣勁全數爆發,一股腦湧入葫蘆。
紅袍男子就像被燙到一樣痛呼道:“人是那李存一叫醒的,大妖骨也是你們弄丟的,現在為難我有什麼用?我隻是個葫蘆!”
“你說這個我也聽不懂,要死你先死。”
楚秋注視著壽步虛的背影,見他雖然布下雷局,卻沒有半點趕儘殺絕的意思,顯然還有更大的圖謀,手上頓時燃起驚人的黑焰,搖晃著葫蘆:“他要找巽五的屍體,怕是想借屍還魂了,我不信你沒留後手,抓緊想個辦法。”
許是沒經曆過這種被人掐著脖子逼問辦法的時候,紅袍男子歎了口氣,那乾癟的眼球轉了轉,看向楚秋手裡的紅線劍:“要不……”
“這把劍你不用想了。”
楚秋拒絕的相當乾脆:“換個辦法。”
“那我就無計可施了。”聽到楚秋的話,紅袍男子也來了脾氣。
今天這一趟,就數自已的損失最大,到最後卻什麼都沒撈到,還指望他賣力?
他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楚秋沒有說話,用行動表明了態度。
燃燒的黑焰愈發熾烈。
他甚至主動走向雷局,借壽步虛用以阻攔他們的天地之力來煆燒赤紅葫蘆。
儘管那隻葫蘆也非凡品,卻根本禁不住這麼折騰,表麵很快就浮現出被燒熟的褶皺。
連帶著那隻乾癟的眼球也一同化成液體流淌下來。
“你瘋了?魔門之主的空無功已經練到,他布下的雷局比巽五還強,你就不怕跟我同歸於儘?”
紅袍男子似乎被嚇了一跳。
哪有這麼玩命的?
“你都快死了,問這麼多作什麼。”楚秋用一股不知從哪兒撬來的龐大氣機覆蓋整隻葫蘆,邁步穿過縱橫密布的雷光。
那隻赤紅葫蘆已經被燒得有些發癟,表麵混著黑黃的顏色,血紅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照這個速度,紅袍男子知道自已絕對不可能活著看到這大離夜主被雷局劈死。
儘管他很想看到那一幕。
畢竟他在邪惑宮裡住了多年,都從未見過這麼瘋的武夫。
但令紅袍男子更為不解的是,楚秋到底從哪兒撬來的天地之力?
魔門之主的雷局已經擾亂了四周的天地流向,李存一都未必能壓得過這股力量,一個四品卻能從天地借力?
還講不講道理了?
“……”
當楚秋穿過一半的雷局,有些來不及鎮壓的雷光都快把他劈到冒煙時,紅袍男子終於先撐不住了,“知道了,先讓我想想!”
楚秋掌心的黑色氣焰稍稍熄滅幾分。
“給你三息。”
“這可是對付魔門最強的人物,你以為我是邪惑宮的宮主?就算二品也未見得能殺了這怪物,否則哪會費力用什麼不可知的手段?”
說完,紅袍男子無奈道:“今天落到你手裡,我這些年作的惡就算是還清了,想我幫你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楚秋朝那葫蘆瞥一眼,正待開口。
紅袍男子的聲音就搶先響了起來:“先彆急著拒絕,對你絕對有好處,也沒有那麼難辦。隻要你答應此事結束後,隨我去一趟大胤邪惑宮,今天這件事就交給我解決。”
楚秋聞言,既沒答應也沒拒絕,而是道:“口氣這麼大,你還是先解決了再說吧。”
“可以,那就算成交了。”
紅袍男子自顧自說完,沉聲道:“把我送到巽五的屍體那兒,剩下的事交給我。”
他的語氣說不上自信,但顯然的是,他確實有辦法解決此事。
楚秋沒再多言,目光掃過那些雷光,以精神秘藏來觀察這座雷局的薄弱點。
很快,他就伸直手臂,斜握紅線劍,闊步衝進了雷局更深處。
眨眼間,數十道雷光迎頭朝他劈來。
楚秋不閃不躲,將紅線劍舉到麵前。
與大妖遺骨同化的紅線劍顯然也有‘堅不可摧’的特點,頂著雷光劈開一條足夠一人通過的通道。
他快速衝了過去,劍光騰轉,在掌心一閃而沒,出現在大約二十丈外,朝著化在空中跳躍的雷光斬去!
經過數次施展,楚秋大概摸清了紅線劍虛實轉換的極限距離。
大概就在三十丈之內。
超過這個距離,就會沒那麼靈活。但在這個範圍內,它的變化之詭異,就連雷光都遠遠不及!
幾道雷光瞬間就被劈散,還不等重新成形,掛在紅線劍尾的木麵具忽然張開大嘴,如同鯨吞般開始‘吸氣’。
那些雷光當場化為最純粹的天地之力,被它完全吞噬!
也令得楚秋所麵對的壓力頓減。
同樣被解放出來的,還有深埋地底的李存一!
先前絕大多數的雷光都在針對著他,使他根本抬不起頭。
可大妖遺骨賦予的恢複力遠超雷局所造成的傷害,所以李存一隻是被雷光壓住,並沒有受到多少傷害。
當他破開地底重新鑽出來時,便毫不猶豫地衝向壽步虛,怒聲道:
“丁若吾!你忘記自已當年對門主說過什麼?”
麵對這聲怒問。
壽步虛的腳步雖然沒有停下,卻還是淡淡回答道:“我的肉身送給他用了這麼多年,魔門可有半點起色?”
李存一啞口無言,接著卻是冷冷道:“但他是門主。”
“壽步虛當年說過,凡我魔門弟子,有能者皆可取代他的位置。現在該兌現承諾的人不是我,應該是他才對。”
伴隨著壽步虛這句話,他突然對著李存一張開手掌。
那能讓人身血肉轉化為妖物的紫光陡然擴大範圍,李存一見狀立刻閃身避開。
方才隻是被紫色光華擦到一點,就讓他差點變成妖物。
如果被完整照到,他很可能會徹底向妖身轉化。
李存一不敢賭,避開以後一抬眼就看到壽步虛又走出了幾丈的距離。
凡是壽步虛所踏過的地麵,都會浮現出恐怖的裂痕,他簡直是一寸一寸地挖開地麵,想要找到巽五那具無頭屍體。
經過方才的動蕩,那具屍早不知被震到了哪兒去,又或是被埋到了地底的哪一層。
見他如此固執不放,李存一的蒼白臉龐終於浮現出猙獰之意,“丁若吾,看來你還是不明白自已的處境,你當年把肉身讓給門主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徹底死了!現在的你隻是門主的一部分,你真當自已真的是丁若吾?”
壽步虛猛地轉過頭來,眼神詭異地盯住李存一,忽而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是那個瘋子,會被你這種拙劣的把戲蒙騙?”
李存一接著問道:“你認為自已是真正的丁若吾,那你可還記得自已追隨門主之前的事?你可能想起半點無關於魔門的記憶?”
壽步虛臉色微變。
被李存一引導著回想魔門以外的記憶。
結果卻是什麼都沒有。
李存一冷冷道:“想起來了麼?”
壽步虛出現了刹那的混亂。
但當他目光掃過雷局,發現不見了那個大離夜主的身影時,神色立刻就恢複正常:“你想為大離夜主拖延時間,這很聰明,但你算漏了一點,我已經找到了那具屍體。”
話音未落。
就見他左手虛握,地麵頓時翻裂,一具無頭屍體漂浮在他麵前。
他將左手按在巽五無頭的脖頸上。
那裡竟在飛速長出一顆深紫色的頭骨。
“雖然這具肉身差了些,但也足夠了……”壽步虛凝視著全無生機的屍體,將手指伸進頭骨黑洞洞的眼窩裡。
然而就在這時。
他前方突兀地閃起一道光芒。
紅線劍憑空出現,直接落在巽五的胸口。
與它一同到來的,還有那隻被燒到乾癟的葫蘆。
看到那隻葫蘆,壽步虛露出怒容:“你敢!”
可那具死去的肉身內部卻是傳來紅袍男子的大笑。
笑聲一起,巽五猛地揮起手臂,反手一掌將壽步虛打退十餘步,頂著那全無血肉的紫色頭骨,笑著道:“既然你覺得這具容器不夠好,那我便笑納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