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家那一支隊伍動作極快,因為有著藺家徽記,加上一名玉皇門人隨行保護,直到抵達下一座城池,都沒有碰上任何麻煩。
守城軍稍作檢查,很快也就放他們借路離去。
若是保持這樣的速度,兩天後,他們就會趕到邊城,從那邊前往大離國境。
不過,坐在馬車之中的藺近雲卻沒有半點放鬆,每隔片刻,都會挑起簾子向外張望。
每當她看到那騎著高頭大馬的男人依舊跟在附近,都會冷冷地瞥一眼,隨即吩咐鄧繁縱馬趕去前方探查。
雖然這樣來回折騰了十幾次,鄧繁卻沒有半點不滿。
畢竟現在他的修為已經恢複,得益於那顆‘人丹’,甚至還有幾分進境。
這樣的造化,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所以鄧繁知道,自己這個‘相好’雖然變得喜怒無常,但她手裡的好東西可是有不少。
隻要好好為她辦事,未來一定少不了自己的好處。
“雲兒。”
就在藺近雲再次挑起簾子之時,鄧繁已經騎馬趕回,“前麵除了一支商隊,沒有其他人。”
然而。
聽到鄧繁這句話,藺近雲的眼神卻是微微一變,問道“什麼商隊?”
鄧繁沒想到藺近雲要問得這麼仔細,怔了怔後,有些尷尬道“隻是個小商隊,我沒有仔細盤問,而且他們與我們也並不同路……”
可當他看到藺近雲那冰冷的眼神,立刻就把辯解的話給收了回去,低聲道“我知道了。”
“做得乾淨一點。”
藺近雲吩咐完,就直接放下簾子。
鄧繁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一絲厲色,直接騎馬衝了回去。
又過不久後,等他再次回到藺家的隊伍,身上已經沾滿了鮮血。
隨行的藺家族人對上他那雙滿是殺氣的眼神,紛紛避開道路,根本不敢與他待在一起。
這一路之上,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藺近雲就會讓鄧繁前去處理。
一開始還隻是驅趕同行之人。
再到後來,若是稍有可疑,藺近雲就會讓鄧繁前去把人殺光。
但這一次鄧繁渾身滿是鮮血,顯然是殺了不少人。
一支商隊,少則十餘人,多則數十。
想到那些‘倒黴鬼’的下場,藺家眾人雖有些不忍,卻沒有誰敢開口勸說。
唯有避開最後那一架馬車。
也不敢與鄧繁有任何交流。
就在這時。
始終未曾開口的男人突然道“你這一路上疑神疑鬼,殺了這麼多人,就不怕鬨出更大的動靜?”
“若是引來郡衙,或是江湖武夫到此探查,你的行蹤可就暴露了。”
說到這裡,男人轉過頭來,看向那架馬車,“我現在倒是有些好奇,你究竟是不是自己人。”
馬車的車輪快速滾動著,車廂內卻是一片安靜。
許久之後,藺近雲才是答道“你如果不信我是自己人,現在可以出手了。”
聽到這句話,男人麵不改色道“對你出手,沒有任何意義,我隻想知道,若是那道心力念頭不在你身上,又會在誰的身上。”
馬車車廂裡安靜半晌,忽然傳來藺近雲的笑聲。
“你如此急著想要確定其他幾道念頭所在,莫非是打算斬草除根?”
“我若要斬草除根,現在動起手來,就憑你拿人丹催出的廢物,未必是我的對手。”
“是麼?”
藺近雲淡淡道“那你可以試試,人丹這種東西,可不是誰都能煉的。”
男人也笑了起來,“你是邪惑,我也是邪惑,有些事,不必說得太過直白。”
“既然你知我是邪惑,這一路上為何不斷試探我?”
藺近雲道“你還是在懷疑我。”
“有希誠真人這個前車之鑒,由不得我多加一份小心。”男人收起笑臉“何況你也清楚,失去了二品杳冥境的修為,對我們雖然造成不了多少威脅,可若失去了諸法網羅,後果將不堪設想。”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逐漸冷了下來“這幾道念頭,無論誰能逃出去,都可以成為新的邪惑。但諸法網羅隻有一個,這才是最重要之事。”
他像是失去了全部的耐心“諸法網羅,到底在哪兒。”
藺近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男人看向那抖動的簾子,臉色逐漸冷了下來,“你想獨吞?”
正當他要策馬靠近時。
車隊的最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幾名護衛的馬匹好像受到了驚嚇一般嘶叫起來,甚至發瘋亂跑,無論怎樣安撫,都不能讓它們鎮定下來。
緊接著,就連馱馬也跟著變得無比驚慌,將前頭的幾架馬車拉下官道。
砰!
板車頓時翻倒在地,上頭拴好的箱子被震開了蓋,裡麵的東西全都灑了出來。
男人的目光被這動靜吸引過去,隨後淡淡道“等過了這一關,交出諸法網羅,你我各走各的路。”
車廂之中靜如死寂。
沒有得到藺近雲的回答,男人也毫不理會,輕夾馬腹衝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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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下這匹馬兒在靠近前方之時,也有幾分躁動不安。
隨著男人手掌按下,馬匹渾身燃起金色氣焰,瞬間就變得無比亢奮,完全抵擋了那無形的影響。
“諸位高僧既然已經來了,何不現身相見?”
男人策馬來到車隊前方,不去看那群已經人仰馬翻的藺家之人,冷冷說道“何時連妙音寺都學會了如此見不得光的手段?”
“阿彌陀佛。”
忽然,一道聲音響徹四周,前方無人的官道之上卷起層層土灰。
煙塵背後,兩名身穿樸素僧袍的老僧邁步走來。
男人看向這兩個老和尚,不禁笑道“原來是智法,智慧兩位大師。”
兩道白眉垂到下巴的智慧輕歎一聲,“姚施主,許久不見了。”
“師弟,這可不是姚龍泉,他現在已是邪惑了。”
那更為蒼老的智法和尚豎起手掌,周身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智緣師弟說過,諸法之道,遠超吾等想象,切勿掉以輕心。”
“師兄教訓得是。”
智慧輕輕頷首,向前邁步而去,眼神越過了男人,朝最後一架馬車看去,“不過,這裡可不止有一個邪惑。”
話音剛落!
他那兩條眉毛陡然飄起,化怒目之態,口中綻出如同雷鳴般的聲音!
轟!
藺近雲所在的那架馬車瞬間碎裂。
隨即就見一道身影無比輕盈地踏住車架碎片,飄然落在了官道之上。
藺近雲眼底金光閃爍,隨手掃去肩上灰塵,淡笑道“老和尚好不懂禮數,一上來就要見藺家女眷,你便是如此修得佛法?”
“阿彌陀佛。”
智法口宣佛號,“事已至此,宮主何必還要偽裝?不如引頸受戮,還能少吃些苦頭。”
“好個引頸受戮。”
藺近雲笑容一收,“你們妙音寺的和尚,殺性還真是不小。”
“鄧繁。”
說完這句話,藺近雲轉頭看向了一臉震驚的鄧繁,聲音緩緩傳開“你不是說願意為了我去死麼?現在就是時候了。”
“什麼?”
鄧繁滿臉都是錯愕。
他自然認得出那兩個老和尚的身份。
妙音寺智字輩的高僧,傳聞中除智緣之外,都已死絕的三品武夫!
麵對這樣的武夫,鄧繁沒有轉身就逃,都是因為被嚇住了。
可是藺近雲竟讓他去與那兩個和尚交手?
“雲兒……我……”鄧繁的表情有些難看,似乎還想說些什麼,藺近雲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隻是輕輕揮手,“將他們留下,便是你這條命僅剩的價值。”
鄧繁渾身一緊,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下一秒,他就邁動有些僵硬的步伐,向那兩個老和尚走去。
姚龍泉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隨即竟笑著道“兩位大師可要當心了。”
“人傀?”
智慧的語氣也有些凝重。
不過,智法卻放下手掌,“人傀是大玄的手段,邪惑宮再怎麼厲害,也偷不到這種東西。”
智慧眉峰一沉,隨即毫不猶豫道“降魔!”
嗡!
官道四周瞬間震顫起來,四麵八方皆有嗡嗡不止的誦經聲響起。
原本還滿麵笑意的姚龍泉立刻向遠處看去,目光望穿數十裡,看到一座山峰之上布滿了僧人,隨即又轉頭看向另一邊的密林,同樣不知何時聚集了許多的妙音寺僧眾。
無數道氣息升騰而起,交織成層層疊疊的佛光,如同倒扣的金碗,覆蓋在整條官道之上!
姚龍泉眼神微冷,“憑一個降魔陣,就想要困住我?”
“若是再加上老夫呢?”
另一道聲音闖入這佛光彌漫的陣仗,姚龍泉轉眼看去,頓時更為不屑“你這廢物也配?”
高庭抬起長槍,指著姚龍泉道“那就來試試,老夫到底是不是廢物。”
轟!
話音未落,他便是托槍一挑,縱向勁力節節貫穿,頓時逼近了姚龍泉!
姚龍泉手掌一拍,身下燃燒著金色氣焰的馬匹直接嘶叫起來,一頭就撞了過去!
金色氣焰與槍風互相撕扯,形成衝天而起的龍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