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
婁州。
幾名穿著厚襖,頭戴鬥笠,一副江湖行客打扮的身影飛速穿過長街。
過了沒多久,他們來到一座宅院。
領頭之人伸手叩門,敲擊出有節奏的聲音。
吱呀一聲。
院門被人打開,一張掛滿警惕的臉伸了出來,左右看了看,低聲道“有沒有尾巴?”
“放心,很乾淨。”
站在門前的鬥笠客抬起頭,露出一張慘白的臉龐,語氣木訥道“我們辦事,你難道還不放心?”
“現在風頭太緊,要是惹來了萬裡軍,咱們就等著掉腦袋吧。”
門房沉聲說罷,卻還是將院門打開一半,“動作快些,今晚撤不出去,之後可就走不掉了。”
幾名鬥笠客沒有多言,魚貫而入。
隨著院門關閉,那門房盯著幾人的背影,突然問道“東西帶來了沒有?”
聽到這話,幾人的腳步一停。
全都轉頭看向那門房。
他們的眼神十分冷漠,不過門房也並非第一次與這些人打交道,非但絲毫不怵,反而冷笑道“小國公有交代過,這是咱們最後一次合作,規矩得要變一變了。”
“合作了這麼多次,規矩說變就要變,伍國公的後人就是如此辦事的?”
領頭的鬥笠客木訥說完,伸手往腰間摸去。
他這動作讓門房嚇了一跳,急忙道“你若殺了我,小國公絕不會放過你!”
然而,鬥笠客並沒有理會他,而是從腰間抽出一根竹筒,隨手丟給了門房。
門房趕緊接住,稍微拔開塞子,聞到裡麵濃鬱的香氣,就急忙把塞子塞回去,喜笑顏開道“行,東西沒錯,走吧。”
“等等。”
鬥笠客卻是伸手攔住了門房,冷冷道“我們這次要走暗道。”
門房聞言,臉色微變道“密道可不是給你們走的,如果位置暴露,以後就不能再用了。”
鬥笠客神態不變,直接道“仙藥已經拿了,你若是不想替我們辦事,我們自會向你家主子要個說法。”
也不知是不是這句威脅有了作用。
門房忌憚地看了看他們,思量再三後,似乎把心一橫,點頭道“行吧,反正都是最後一次合作了,就當看在這段時間的交情,幫你們一次。”
隨後,他就換了個方向,帶著幾名鬥笠客前往伍家的暗道。
暗道就藏在後院水井下方,裡麵極為潮濕,卻是四通八達,路徑極為詭異。
如果沒人在前方帶路,就算偶然尋到了一處入口,最後也會被困死在其中。
不過,有門房在前方帶路,幾人自然沒有這個擔憂。
大約一個時辰過去。
他們從一處斜坡爬了上去,周圍已經黑到伸手不見五指。
門房推開頭頂的石板,幾人鑽出密道,發現這裡竟是一座破廟,台上擺著早就被人砸碎的泥塑。
滿地都是厚厚的積雪,用四處漏風來形容這裡,都算是比較誇讚的說法了。
領頭的鬥笠客抬眼看了看完全被掀掉的屋頂,點頭道“這裡確實足夠隱蔽,多謝了。”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那門房已經慌張跑開,出去就大喊道“大爺!人帶到了,彆殺我啊!”
“你敢出賣我們!?”
一名鬥笠客抬起頭來,殺人般的目光盯住那門房的背影,旋即抬手一揮,袖底發出道破空殘影。
可還未等那道暗器擊中門房,就像是撞到了一堵牆壁,彈出十分明顯的脆響。
“有埋伏,先離開此地!”
話音剛落,另外兩名鬥笠客便是縱身一躍,從那幾如露天的破廟房頂竄了出去。
這幾人似乎早就已經商量過,一旦遇到埋伏截殺,就分散逃命。
絕不能全部落到敵人手上。
逃出破廟的兩名鬥笠客各自奔向不同方向,一南一北,毫不理會自己的同伴。
而此時仍留在破廟當中的兩人,一個是領頭者,正滿臉木然地看向廟門之外。
另一人,就是先前擊發暗器的那名鬥笠客。
後者無比忌憚地瞥了眼廟門之外,低聲說道“你先護著東西走。”
那首領搖了搖頭,“走不了。”
話音未落,就聽廟外傳來一道尖嘯。
緊接著便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隻見兩顆頭顱滾進破廟,在雪地壓出一條鮮紅痕跡。
“是三品。”
這時,那首領摘下了自己頭上的鬥笠,將那張木然的臉龐完全暴露在外,盯著廟門道“洞元殿華真,見過莫老前輩。”
“少跟老子套近乎,滾出來說話。”
莫觀海那不耐煩的聲音才剛響起,隻剩個門框的廟門直接轟塌,一股莫大吸力將兩人硬生生拖了出來!
破碎的木屑鋪滿雪麵,二人頗為狼狽的在地麵滾了幾圈,勉強站穩後,這才看到一身破爛的莫觀海背著手站在那裡。
而那門房此刻就跌坐在一旁,嘴唇發青,不知是被凍的還是嚇的。
“大,大爺,此事與小的無關,小的能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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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鼓足勇氣,哆哆嗦嗦地開口問了一句。
莫觀海冷冷地斜睨他一眼,“滾。”
門房頓時如蒙大赦,趕緊連滾帶爬地跑進林子深處,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想不到,連伍國公的後人也被扯進此事。”
突然,另一道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口稱華真的木訥男人循聲望去,語氣毫無波動道“我更想不到,這次竟然會有兩個三品無量來截殺我們。”
皇甫策邁步走來,腳底在雪地踩出‘嘎吱’,‘嘎吱’的響動,手裡還握著半截掛著冰霜的乾枯木枝。
他隨手扔掉了枯枝,落地之時便已散碎成塵。
方才他借這根枯枝出手,那兩顆腦袋正是被他所斬。
麵對皇甫策的問題,華真毫無隱瞞,點頭道“正是。”
“那就稀奇了。”皇甫策平靜道“我們得到的消息,這裡會出現大慈大悲宗的人,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華真道“洞元殿是真,大慈大悲宗也是真。這兩者之間,並沒有任何衝突。”
“小子,你廢話太多了。”
正當皇甫策還要再問時,莫觀海抬手攔住他,一臉獰笑道“這種臟活兒,你做不來,交給老子吧。”
皇甫策仔細想了想,自己好像確實沒有‘拷打逼供’的手段,於是就往旁邊站了一步,“莫前輩請自便。”
莫觀海沒有囉嗦,跨步上前,一指頭就戳在另外那名鬥笠客的頭頂!
指勁貫體而入,連那頂笠帽都被震成粉碎!
刹那間,那人便是發出不似人的慘叫,在雪地裡拚命打滾,瘋狂抓撓著自己的皮膚。
很快就抓得潰爛一片,好像正在承受萬蟲噬咬,不斷嘶吼道“你這老鬼……有種……殺了我!”
莫觀海臉上的獰笑不減半分,指了指那滿地打滾的家夥,對華真道“老子隻使了兩分力,叫你看一看他的下場。”
“東西呢?”
“我不知道。”
華真目不斜視,對於同伴的慘叫充耳不聞。
莫觀海點了點頭,又是一道指勁落在那倒黴鬼身上,這一次,他的慘叫聲愈發淒厲,很快就把衣服都給撕爛,拚命想要讓皮膚接觸雪麵試圖麻痹那又痛又癢的感覺。
沒過多久,他的嗓子都已嘶啞,兩眼一翻,竟是當場暈了過去。
可莫觀海隻是勾了勾手指,隻見他潰爛的皮膚表麵鼓起,那氣勁猶如小蛇一般遊走起來,原本昏過去的鬥笠客頓時瞪大雙眼,眼球迅速充血,變得極其亢奮。
“八險門的手段,果然厲害。”
華真瞥了一眼後,卻還是沒有任何動容,“不過,這樣的手段,對我沒有用。”
莫觀海目光掃過華真的臉龐,像是想到了什麼,冷笑道“原來你是荒雨歇那雜種搞出來的道兵?”
雖然華真的膚色也有些蒼白,不過還沒有達到蠻人膚色的程度,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家夥也如道兵一樣不知畏懼,更沒有痛感。
想到這裡,莫觀海手掌一握,痛到滿地打滾的鬥笠客瞬間被一道螺旋氣勁打碎身體,慘叫聲戛然而止。
“如何,現在可有回想起來了?”
“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儘管同伴死在一旁,華真還是重複著那句話,微微搖頭道“你們來得已經太遲了。”
莫觀海眯了眯眼,緩緩舉起手掌。
“莫前輩,且慢。”
皇甫策趕緊擋住莫觀海,無奈道“你這手段未免也太暴烈了。”
他是真沒想到,莫觀海逼問不成,抬手就要殺人了。
把這家夥打死,邪惑念頭的下落要找誰去問?
莫觀海眼底的凶意漸斂,冷聲道“那就先搜。”
說完,便放下手掌盯著華真。
那意思也很明顯,搜身這事,就交給皇甫策了。
皇甫策自然沒有意見,天地觀一展,稍微打量幾眼後,便直接開始動手搜身。
整個過程當中,華真都表現得十分鎮定。
或者說,他根本就不知什麼叫畏懼。
從他的臉上根本就看不出半點端倪。
而皇甫策搜身之後,對莫觀海搖了搖頭,“應該不是實物。”
“難道那小子猜錯了?”莫觀海露出狐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