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惑宮暗道之中。
那名膚色有些蒼白的男子疾速掠過。
背後激起一層漫卷的浮灰。
但還沒等他衝到儘頭處,前方便是閃出一道身影。
正是那魁梧男人。
對方臉上掛著獰笑,身如鐵塔,抬起雙掌向前拍去!
“蒼嶽,你們雲海劍宗都近似滅門,還拿這邪惑宮的秘藏作甚?”
“拿來吧!”
臉色蒼白的男子聞言,自知身份被其看穿,藏於袍袖下的手臂飛速探出,一道劍光縱過,正好撞在男人的掌心!
兩道相斥的氣浪於這暗道之中卷起風暴。
魁梧男人的身形絲毫未動,隻是甩了甩手掌,咧嘴道“看來你的傷還沒好,就這點本事,也敢跑來分好處?”
“你不也是一樣?”男子緩緩開口,聽起來頗有幾分氣虛之感,淡淡言道“難道你虧空的妖血,還有處給你補回不成。”
說著。
他五官蠕動,恢複真容。
看起來大約五十上下的年紀,而那蒼白的臉色,卻不是偽裝。
雲海劍宗當年挑起事端,與靖海王聯手,險些釀成大禍。
事後迎來朝堂與江湖的合力圍剿,連他這三品無量都險些被活活打死。
直至今日,那時候留下的重傷也沒好利索。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叫眼前的魁梧男人看出破綻,繞路前來截胡自己。
想到此處,蒼嶽的表情如常,手臂抬起幾分。
指尖延展出三尺長的真氣,衝那魁梧男人道“你的功法太過特殊,就算藏頭露尾,也難掩身上那股臭氣。”
說話之間,他將那真氣凝成的長劍舉起,對準了男人“讓開,今日就當從未見過。”
“我不像你,在大虞便是喪家之犬,到外麵更是連身份都不敢暴露。”
魁梧男人見狀,也恢複成一副粗獷的麵容,冷笑道“那老家夥害怕魏求仙,你呢?大離夜主可是已經突破了三品,你就不怕他突然想起當年的舊賬?”
蒼嶽眯了眯眼,打量著男人的表情,隨即道“諸法網羅不是隻有一個人能看,你我可以一同參悟。”
說出這句話,就代表著他已有退讓之意。
諸法網羅的原本雖已落到他手上,但這並不代表隻能夠讓他一人獨占。
哪怕這門功法再怎麼特殊,也容得下第二個人一同參悟。
然而魁梧男人卻是絲毫沒有讓路的打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冷笑道“我若殺了你,誰知道諸法網羅在我手上?”
“你想獨占?”蒼嶽不由冷笑道“胃口這麼大,就不怕惹火燒身?”
“難道你就不想獨占?”
魁梧男人攤開手掌,朝蒼嶽勾了勾手“現在大胤已經亂作一團,個個都是自身難保,出了這裡,再也沒人知道邪惑宮內到底發生過什麼。”
“而你,除了埋骨於此,也彆無他選!”
轟!
話音落地,他猛地踏步,一拳掃出淩厲勁風,隨他所過之處,兩旁牆壁節節粉碎,磅礴的天地之力洶湧而至,瞬間就壓到蒼嶽麵前!
蒼嶽沉喝一聲,揮劍將眼前的風浪斬開一線,迎著魁梧男人衝了過去!
淩厲的劍氣四處橫掃,很快就將這條暗道打得搖搖欲墜。
可那魁梧男人卻是施展出一套極為玄妙的拳法,應對起來舉重若輕,仿佛根本沒把蒼嶽放在眼裡。
他的拳勢仿佛水潑不進,行運之間掀起天地狂瀾,任憑蒼嶽連出數十劍都攻不破他的防禦。
甚至還被那魁梧男人反過來一拳逼退幾步。
臉色好似金紙,氣息劇烈翻騰,險些就是一口鮮血噴出來。
魁梧男人哂笑一聲,拂手掃去肩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淡淡道“雲海劍宗,不過如此。”
蒼嶽眼神一凜,但見他並無繼續攻過來的打算,立刻趁此機會平複自己的氣息。
雖然二人各自露了殺意,但真正交起手來,還是處處留手,沒有真正的生死搏殺。
看到蒼嶽那愈發蒼白的臉色,魁梧男人向前邁出一步,笑嗬嗬道“你的傷還沒好利索,現在跟你交手,難免有些趁人之危了。”
“你這邪道武夫,竟還知道趁人之危這四個字怎麼寫麼?”蒼嶽吐出一口氣息,指尖延伸出的劍光搖晃不止,顯然有些難以維係。
但他還是拍了拍胸口,冷笑著說道“想獨吞這東西,用命來換吧!”
魁梧男人搖了搖頭,道“你們雲海劍宗的人真是永遠都學不到教訓,不如這樣,把東西交給我,今日我就當從未見過你。”
“否則的話,你這身份一敗露,想要你命的人怕是要把這邪惑宮給填滿了吧?”
傀儡男人似笑非笑道“在大虞,有些人礙於規矩,不能對你下殺手,畢竟凡事還要講一個體麵。雲海劍宗都已經滅了,如果不給你一條活路,未免太過難看。可這裡是大胤,就算你死在這裡,有些人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這話一出,蒼嶽的表情微微一變,道“這是你的想法,還是那些人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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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眼前這個魁梧男人還是比較了解的,僅憑他自己,還不敢獨吞諸法網羅這麼要命的東西。
就在蒼嶽沉默的時候,魁梧男人忽然轉過頭看了一眼。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
雖然蒼嶽此時有傷在身,可這一瞬的破綻對他而言卻也是極佳的機會。
就在他準備動手的之時。
魁梧男人開口道“你我都是大虞武夫,暫且放下恩怨,聯手合作,如何?”
蒼嶽雙眼一眯,道“與你這邪道武夫聯手?”
魁梧男人滿不在乎地笑了一聲“難道你們雲海劍宗的行徑就比我這邪道強出多少?”
“廢話少說,先前那家夥找到的暗道,我不信你沒有任何興趣。”他淡淡地道。
“邪惑宮內的秘密太多,若是貪心不足,最後很可能什麼都得不到。”
蒼嶽看似不為所動,但也收起了那道劍氣。
見此一幕,魁梧男人毫不意外,說道“這次來的人,我大概都能猜到根底,就連那戴著麵具的家夥,我也基本能夠確定他的身份。隻有方才從暗道離開那人,我沒有絕對的把握。”
到了三品這個層次,身上幾乎都有洗不掉的‘烙印’,不是僅憑易容改麵就能遮去的。
更何況,當著同境武夫的麵,某些明顯的特征根本就沒辦法隱藏。
這次來到邪惑宮深處的六人當中,除卻自己,魁梧男人一眼能夠認出身份的就是蒼嶽,剩下四人,那老者和黑袍女子的身份雖有些疑點,不過他也能猜出幾分。
至於那戴著麵具的家夥,他有八成把握,對方一定是大離的武夫。
而且,不是出身神印山,就是出身九星宗。
唯有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怪人,才讓他有些拿捏不準。
蒼嶽的目光掃過魁梧男人的臉,忽然道“陳舉,有這個必要麼?”
聽到蒼嶽叫出自己的真名,陳舉反而笑了笑,道“來都來了,何必還要裝出一副有所顧忌的樣子?雲海劍宗落得今日的下場,你早就孑然一身,再無任何牽掛。與其守著那所謂的破規矩,倒不如仔細想想該怎麼把好處撈到手裡。”
“我隻需要諸法網羅的原本,其他的東西……”蒼嶽說到這裡,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接著斬釘截鐵道“其他的東西,我不需要。”
陳舉嘴角一翹,不置可否道“諸法網羅的確是從未出現過的頂級功法,但你不可能練成,無非是借這部功法觸類旁通,最終能有多少收獲,還得看你的悟性如何。”
“你的悟性,能比得上邪惑麼?”
陳舉的語氣雖然談不上輕蔑,但也戳中了蒼嶽心底最深的想法。
蒼嶽麵不改色道“如此妙法,觸類旁通已經足夠,練成邪惑那般程度,當世能做到這一點的恐怕連一個也沒有。”
其他幾人對諸法網羅的態度,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你知道就好。”陳舉笑了笑,“所以,與其抱著這練不成的功法鬥個你死我活,不如再從邪惑宮撈些其他的好處。”
“換身奪舍,三毒之法,甚至是海外那些妖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