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筠沒有反駁,淡淡說道:“有智蠻人能夠克服食人本能,這件事,大虞皇室早有記載。
縱使你信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也該知道,即便是對抗妖蠻大澤已有百餘年的大離,背後也未必不與妖蠻勾結。”
“大離是大離,大虞是大虞。”
唐謹笑了一聲,“照夜司管不到大離,但在大虞,誰碰這條線,誰就得死。”
以人為血食的蠻人,便是這三座天下的真正敵人。
大虞朝立國四百餘年,經曆過大玄朝鎮壓妖蠻大澤的安穩盛世,也經曆過妖蠻大澤重現人間的動蕩亂局。
而今,大虞權貴耽於享樂,似乎早已忘了百餘年間的諸多慘事。
甚至豢養妖物,以顯身份尊貴。
可對於那些真正以人為食的‘蠻人,就連糜爛至此的大虞權貴,也都不敢沾上半點關係。
因為從人族立場來看,勾結蠻人這條底線,誰也碰不得!
照夜司,自然要維護這條最後的底線!
麵對唐謹的殺意,蘭筠自知絕無活路,卻也毫無畏死之意,笑著說道:“你們這些武夫不懂何為妥協,也就不會明白這浮沉大世,絕不由‘一意孤行的意誌所改。”
砰!
話剛說完,他忽然用儘全身力氣,將茶杯重重砸在桌上!
茶水四濺,打濕了他的袍袖。
這位老學士全不在乎,望著唐謹的雙眼道:“你們這些武夫,本就是一切禍亂的根源!一個兩個,以為自己有萬金傲骨,目空一切!
大玄朝便是因此而亡……
再有不消百年,大虞朝,也要步之後塵!”
麵對這位蘭大學士回光返照般的中氣,唐謹搖了搖頭,“我還是那一句話,大虞就是大虞,照夜司隻管眼下,身後之事,與我等無關。”
蘭筠鬆開了茶杯,輕蔑罵道:“蠹蟲蠢類,不足與謀!”
“不必與謀。”
唐謹的手掌握住刀柄,緩緩拔刀:“你隻需領死。”
“哈哈!”
蘭筠笑出聲來,雙目圓睜瞪著他:“那就動手!”
……
片刻之後。
唐謹提著死不瞑目的一顆頭顱來到前庭,隨手拋向一群蘭家族人。
看到滾向眼前的蒼老頭顱,蘭家族人發出更加淒慘的嘶叫!
不光因為那死不瞑目的頭顱屬於老太爺蘭筠。
更是因為,照夜司有膽量殺蘭筠……證明他們蘭家真的要完了!
無視那些哭喊的聲音,唐謹闊步上前,拍了拍譚營的肩膀,“這次,彆再辦砸了。”
譚營表情凝重,緩緩點頭。
隨後問道:“司主那邊,如何交代?”
唐謹已向外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道:“事關蠻人,一點懷疑就足夠滅他滿門。更何況,你就不會去搜搜證據?”
譚營聞言微怔。
本想說這種要命的事,誰敢留下證據?
然而,唐謹卻甩手丟給他一樣東西
呼嘯淩厲,猶如一道寒芒。
譚營急忙伸手接住,才發現那是一封書信。
打開看了看,裡麵的內容,皆是些寒暄客套的廢話。
但在照夜司辦案多年,譚營對這些暗語手段早已不能再熟悉,看了兩眼後,便發現其中藏著幾句話。
待他驚駭抬頭,麵前已經不見了唐謹的身影。
譚營沉默下來,表情逐漸恢複冷靜,將手中書信攥成紙團,冷冷道:“全都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