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滄似乎沒有料到這位大空寺高僧居然如此‘脆弱’,沉默半晌苦笑道:“畢竟夜主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還能發笑,我隻以為天下武夫……皆是如此。”
楚秋瞥了牧滄一眼,沒有理會他這句話。
自已笑得出來,是因為命夠長。
原本在他踏上武道之路時,就曾想過不管一百年還是兩百年,他就算靠熬也能熬到個中三品境界。
隻不過,從離開‘紫極觀’,到如今不過二十多年光景,他就已經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武夫了。
再過些年踏入上三品境,武道這條路遲早會被自已走儘。
是以,千年前存在這種生來等同於一品的‘大妖’對他來說反而是個好消息。
這代表著前方可能還有路。
就算最後發現一品之上沒有路,這些不知被埋在哪兒的‘大妖’,或許就是他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僅存的樂子。
“其實有些事,隻要稍微換一個角度去思考,就沒有那麼難以接受了。”楚秋淡淡道:“當年大玄朝的皇室血脈縱橫世間,視武道關隘如無物,對於其他武夫來說,大玄又何嘗不是‘妖’?”
“可大玄朝最終還是滅了。”寂慈雖然仍未從震驚之中恢複過來,腦子卻也清醒不少,“當年大玄朝找到了獨占天機的辦法,造就了一時強橫無比的王朝,也種下了覆滅之因。”
“大玄……”
牧滄歎息一聲,“他們確實走錯了路。”
聽到這個蠻人還敢點評大玄朝,寂慈的眼神一冷:“至少在針對妖蠻這一條路上,大玄朝從未走錯過。”
牧滄聞言,輕笑道:“百餘年前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站在你們的立場,大玄朝確實沒有錯。但他們的下場卻與‘妖’相同,證明他們並沒有找到真正的出路。”
寂慈聞弦知意,一挑眉頭:“那些大妖,也被天地氣數所限?”
“不單單是天地的意誌,其中也有第一位天人的功勞。”牧滄搖了搖頭,“要說清這件事,必須等牧族立國,重新加固天地對‘妖’的限製。否則等到那些生靈再現,除了有限的妖蠻,或許隻有一品二品才能僥幸活下來。”
他意味深長道:“這些大妖積攢千年的怒火,就算是一品,也未必能夠承擔……”
“差不多了,後麵的話沒必要再說。”
楚秋製止牧滄,看向寂慈道:“聽完之後,你有何感想?”
寂慈默然了一會兒,緊握忘憂劍沉聲道:“小僧以為,他的話不可信,全都是一派胡言。”
“為何是一派胡言?”楚秋饒有興趣,“大空寺沒有半點相關的記載?”
寂慈搖頭,接著道:“如果大妖真的生來堪比一品,為何沒在這世間留下任何痕跡?難道天地意誌,真能滅了這種生靈?”
楚秋淡笑道:“你這個反駁不夠有力,畢竟大玄朝,岐龍山,當年也都是近乎無敵天下的勢力。他們為何被滅了?不如大空寺先給本官解釋解釋?”
這一句話仿佛拿住了寂慈的命脈,讓他啞口無言,不知該怎麼解釋。
而這一次,他並非無話可說。
隻是單純的不能說。
“大玄朝被滅,其實與我們也有關係。”牧滄倒是沒有任何避諱,“大離當年,與妖蠻有過短暫合作,正是借了我們的力量,離太祖才能將已經逐漸走向極端的大玄朝覆滅。”
楚秋聞言,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大離太祖當年與妖蠻聯手滅大玄,到如今已不是什麼難以推測的秘密。
隻不過,楚秋意味深長道:“妖蠻願意與大離聯手,應該也是有利可圖,而且岐龍山為何毫無反應?這背後的牽扯,不是你一句話就能說清的。”
“當年之事,我們這些後人自然難以說清,不過,我可以確定,離太祖也知道‘大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