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一側還有個門,開門出去就是樓梯,也連接著放翡翠原石的庫房,需要彎腰才能下樓梯。
走下樓梯,庫房四周圍得嚴嚴密密,那條門外麵用石棉瓦板擋死,說明主人也絕了賣石頭的心。
裡麵很黑,金打了燈,一盞電燈孤零零的亮著,顯得暗暗無光。
就著點光線,能看到上方的屋頂有幾個地方破洞,漏雨,場地不到百平,翡翠原石碼堆在泥土地麵。
主人為排譴憂思,沒事就擺弄石頭,把翡翠原石按大小擺,個頭差不多的碼一起,像排隊似的,那叫個整齊有序。
小的石頭隻有一指寬窄,大的有幾百斤,小塊的不多,因為金和家人雖然不能大規模的運石頭外出,磨了些小塊的石頭皮,把高品質的帶出去賣了。
舉目四望,樂韻眼裡閃過無數光芒,心跳也禁不住加快一丟丟,翡翠石都是十幾年前所開采出來的,論質量遠遠比近幾年出產的好。
她也大概猜到為什麼某些人能那麼長時間的跟金耗,有幾塊原石品相十分好,質量不是頂級就是高品質的上等貨。
金之所以積壓那麼多貨是因為被逼退股時黑幫從中作梗,讓合資股東將翡翠原石當資金給金,他們算計得很好,拿石頭給金,再逼金低價賣給他們。
金進了倉庫便佝僂著背,一聲不吭,一張清瘦的臉晦色難明。
樂韻邊走邊看,到大塊的毛料旁,拿出小電筒蹲身打燈照看,看了很多塊,扒拉出一塊,邊看邊扒拉,走走看看,能把每個地方的石頭都扒拉出一些,看上去,每個整齊的石頭區外麵都有零亂的石堆。
金什麼也不問,默默的看女青年觀看石頭,粗略的繞著石頭走一圈,兩人不聲不響的沿樓梯去居住區,再次回到當客廳的地方。
金坐下,仍然沉默,黑狗從廚房跳出來,挨著他坐著,眼睛望著客人。
“你出價多少?”很久很久,他才艱難的談及價格,他處境如此,被壓價是在所難免的,他做好了被狠踩價的準備,如果不是低得他無法接受,他也會吐血脫手。
“以我的經驗,有幾塊大料品質不錯,屬高檔料子,總體來說中檔和低檔料居多,我挑出來的那些就彆談了,那些是廢石,不論成色一次交易,我報價五百萬,如果由我隻挑走高檔料子,三百萬左右。”
在廚房的小金一下子站住身,金也愣了愣“五……百萬?”這個價,超出他的預期,以前出價最高的是二百二十萬,至於黑幫那邊就莫說了,他們隻出八十萬想一口吞掉所有貨。
“嗯,不論成色統一售貨賣,我的價就這樣了,因為低檔料子對我家族而言都是多餘的,運回去的用途大概也就是給小孩子們切著玩耍,中檔的料子也是給小孩子們試手雕刻,隻有幾塊高檔料子能物有所值。”
“您是學什麼專業的?”金驚猶未定,遲疑的問出一個不相乾的問題。
“化學、物理學、地質都有涉及。”
“難怪……”金頓悟,學物理化學和地質專業人員對翡翠的形成與所含化學成分更了解,能從石頭殼皮推測出翡翠成分,就算不會百分百準,至少比普通專家更內行些。
“你什麼時候提貨?”
“我會聯係我家族人,到時會通知吳金。”樂韻心定了,老吳金竟然問及提貨時間說明他接受她的價格,買賣談成。
她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將箱子打開,往外搬鈔票,一萬一紮,五十萬一大紮,有些是十萬一紮。
大號密碼箱能裝七百萬現鈔,她的箱子是大號箱,裝了將近八百萬,一紮一紮的提鈔,提出十紮五十萬紮的鈔捆。
“您清點一下,有假鈔包賠。”
金看著一大堆紅色的錢,一張臉似喜似哭,手伸出去,撫摸著綁紮得整齊的鈔,手不可自抑的抖。
小金慢慢的從廚房走到父親身邊,坐下去,解開繩子,抽出一紮,撚了撚,再拿開銀行紮鈔標的封條,清點。
數了一紮,又將封條封起來,去拿來一把稱,先稱一萬一紮的,再稱五十萬一紮的大紮錢捆,然後拿手機計算,算來算去,嗯,對得上。
小金沒有說話,去房間拿來一隻大行李包,將錢塞包裡,將包放在父親身邊,轉身去搬張四方桌子擺好,回廚房端飯菜。
金表情複雜,想哭,沒哭出聲的樣子,等兒子說請他招呼客人,他慢慢的起身,陪客人到桌子邊坐下。
小金蒸了香腸糯米飯,雞是整隻燉熟再切塊,沾醬食用,還有煎蛋,一個爆炒青菜。
父子倆不太好意思,因為沒有其他存貨,菜太過於簡單。
樂韻吃得很開心,糯米是香糯,鬆軟可口,雞是土雞肉,正宗的農家菜,她不會手抓,所以用勺子和叉子吃飯,吳金父子知道華夏國人用筷子,用手抓感覺不好意思,用叉子和勺子。
因為客人用餐愉快,父子倆羞郝的心也好了些。
天氣熱,蟲子很多,樂韻經過主人同意,拿出一隻小香爐,去廚房弄些燒木柴後的炭燼,放一些熏蚊子用的香料。
有了熏蚊子用的香料,都不點蚊香。
吃了飯,金才從那種複雜心態中平靜,跟客人聊天,三人聊天聊到十點,金也依言將自己住的房間讓出來給小女孩子,他和兒子去睡另一個房,父子倆開始睡不著,睡著睡著便不知不覺的陷於深睡。
樂韻回到房間,往香爐裡添加了些催眠用的香末,打開門,讓香彌散滿屋,催眠香又鑽出窗,慢慢散開。
等到子夜,四周的人或家犬也都沉睡,輕手輕腳的出樓房,打著電筒從柵欄門出去,到人居區的中央摸了把香,又去村頭與風頭上撒了一把香,之後再摸回金的家裡,去倉庫外將堵門的石棉瓦移開,然後回樓房,進倉庫後又將久不開的門打開,再愉快的收石頭。
大概因牽涉到黑幫,以至沒人敢打金的翡翠原石的主意,他家都不用裝攝像頭,養條狗看家護院就足夠。
不需要起重機的石頭,樂韻收起來無壓力,最重的一塊約有五百來斤,抱不動,可以挪動,抱著石頭一起回空間,然後人再出去。
石頭總重約有好幾噸,實際並不龐大,畢竟一噸多重的石頭體積也不見得嚇人,隻用二十來分鐘就將石頭全部收進空間,連廢石也收走,那些石頭有時能派上用場。
搞定,樂小同學拍拍屁股,揣著巨大的驚喜回到主人家的樓房,坐等了兩個鐘,再去將倉庫門關上,又到樓外將石棉瓦塊放回原位,關上柵欄門,撒幾把香料在地坪,安心睡覺,她可沒做壞事,隻是用了點催眠香讓人睡得更沉而已。
這一夜,滿村的人一夜無夢到天明,醒來時很多人都覺稀罕,小金和老金也醒得特彆早,起來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檢查昨晚賣掉石頭的事是不是夢,裝錢的包在,錢也在,父子們半喜半憂,去做吃的。
他們本來想做西方餐,因為客人是華夏人,仍然蒸米飯,加了熏肉和香腸,還有豆子,以及昨晚留下的雞肉。
等主人起床好一陣,樂韻才起來,用冷水洗臉,洗了牙,和黑狗坐在屋裡等,從屋裡向外看,看到老年吳金樓房對門有人時不時的張望,她也沒告訴主人。
金和小金父子倆早上蒸米飯,又煎雞蛋,沒再做其他的菜。
米飯很香,樂韻一勺一勺的吃,吃得眉開眼笑,愣是將有平日自己要兩餐才能吃完的份量給吃光,再慢悠悠的通知主人“我家族昨晚來將石頭運走了,你們如果覺得這裡住著不舒服,以後可以不用再守在這裡,如果你們不方便帶錢外出,可以假裝送我,我幫你們將錢帶到外麵,你們再送錢去其他地方存放。”
“……咳!”父子倆先是愣呆,然後想啊的驚嚇,又下意識的咬住嘴,也被嗆到,用力的咳嗽。
父子倆咳嗽好幾聲,胸口急劇的起伏,看向女青年的目光似見鬼的,金結結巴巴的問“您說……運走了?”
“嗯,實際上我家族派有專業運送石頭的人馬跟著我,白天沒跟進村子,在很遠的地方等消息,到淩晨時我通知他們,他們便過來將石頭裝車運走,沒驚動任何人,你們可以放心。”
女青年表情比天空的雲還清淡,金和小金張著嘴巴瞅著女客人,過了幾秒,父子倆先後站起來衝向一側的房間,打開側門蹲著望倉庫,倉庫空空如也,莫說翡翠,連點石頭角角都沒有。
父子倆伸著的脖子變成長頸鹿,半天收不回來,那嘴張得可以塞幾個鴨蛋,僅隻一夜的功夫,幾噸翡翠原石就被無聲無息的搬走,那個人該有何等的通天手段啊!
看著看著,父子倆又生出濃濃的後怕,如果他們沒同意出售,女商如果用其他手段,他們……可能會落得人財兩空。
試想,昨天夜裡有人來運石頭,他們竟然沒有半點知覺,如果她運走石頭,又將錢提走,他們對她一無所知,真的隻有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震驚與驚懼交加,父子倆的臉也一陣陣變化,後背滲了一背冷汗,當涼嗖嗖的感覺襲上心頭,幾乎有些脫力,蹲了好會兒才驚顫顫的站起來,拖著有些飄的腳回客廳。
回到原位坐下,父子倆繼續吃自己的飯,也有些心不在蔫,忙忙的吃完飯,把桌麵收拾好,那顆心猶餘悸難消。
“彆怕,我家族不是做黑吃黑那種生意的,有時行事神秘了點,從不做殘害無辜的事。也謝謝款待,我也準備離開了,你們需要我幫帶錢出去嗎?”
“不……不用,哦,好。”金先是下意識的說不用,轉而又點頭,讓女青年幫將錢帶出村子送走也好,錢款不在身邊,他們撤走時也更方便。
樂韻給時間給父子倆商量將錢先交給誰保管,金和小兒子商量後決定將錢先交給當教師的大兒子,學校總比其他地方安全。
父子倆達成協議,將裝錢的包提出來,請女青年幫藏箱子裡帶出村,當女商人打開她的密碼箱,他們才發現她原本剩餘的錢都不見,聽她自己說她的餘錢昨晚也交給家族人帶走了,心頭再次泛驚懼感。
箱子是空的,塞一隻隻裝有五百萬鈔票的包綽綽有餘。
父子倆送女青年,小金背了一隻小背包,推出摩托車到院子外,金隻送人送到柵欄門,再三感謝所謂孫女的朋友幫送東西,做戲對門的人看。
樂韻手拎著行李箱出木條圍成的土院,坐上摩托車,將箱子放在麵前;小金騎著摩托車沿有些坑窪不平的天然路出村。
金對門的宅子裡有人一直觀望金家,看到女青年仍然隻背著一隻背包,手提行李箱的樣子輕飄飄的似若無重量,看著就不像箱子裡有翡翠原石的樣子,等金回家後也就沒再觀注。
司機阿土在一戶礦工家住了一晚,早上吃了早飯,給了點食宿費,早早的坐上車,開著車到進礦工村的那條通向場口的路上等,等了很久都沒等到雇主,當一個騎摩車的人出礦工集居地,他也在意,直到那人到了車頭,他才發現雇主坐在摩托車後座。
摩托車主對司機笑了笑,又往前開,阿土開著麵包車跟在後麵,一前一後的走,行駛了很遠,當轉了一個彎,從礦工集居村那邊看不到人或車,摩托車停下,阿土司機也停下。
樂小同學下車,開密碼箱將裝鈔票的背包給小金,小金從很舊的背包裡拿出兩隻袋子,用先能防水的袋子將裝錢的包裝起來,再套上編織袋,將它綁在後座,綁牢了,朝女青年感激的道謝,騎上摩托車趕路。
好事做到頭,樂韻坐回麵包車,告訴司機送她去邊境口岸,該撿的大漏成功到手,該撤啦。
阿土司機滿腹疑問,也沒問出來,隻管照雇主的指令開車趕路。
阿土的麵包車沿公路跑,速度比在天然泥路上快,在路段好時時速能達90公裡左右,一般情況也能達到時速80公裡,而從小場區到邊境算上彎彎曲曲的路也就二百多公裡,麵包車用了大約四小時終於抵達與華夏邊境接鑲的邊界區域。
在離緬方邊檢站約有二十裡,在山嶺通向一個村落的岔路,樂韻下車,告訴司機她的家族將派人接她,不用再包車旅行了。
就算當天還不到晚上,包車時間不足一天,她也按一天的工資結帳,從號,共10天,之前有付一千預付金,再給二千車資,大方的給三百塊的辛苦小費,畢竟司機跟著四處跑,開車是件辛苦事,他跑車也總在外麵不著家,家人也擔心,總得給點小費讓他買點東西回家安撫妻女。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做人有時需要開通,給點小費,司機開心,自己心情也好,何樂不為?
另外,樂韻還將自己在孟拱訂旅店的發票和房卡給阿土司機,說是朋友托她幫忙退房,她急需回國去處理工作,沒時間再繞去孟拱,請他幫去辦理退房手續,退房時酒店也會將多付的一筆錢退還,那筆錢算是給阿土幫忙辦手續的工錢。
阿土欣然接受委托,雇主預交了半個月的房費,算起來至少還有四天的房費要退,一天兩百塊,也有將近八百塊,抵得上他生意最好時一個月的收入,那種不用費力氣的活,多多益善。
拿了車費和一筆小費,阿土司機也記下雇主的一些囑咐,和雇主客氣幾句,又說如果哪天再到克邦州賭石可以再聯係他,給她電話號碼,他因為自己一趟生意大賺而神采飛揚,恨不得插上雙翅回到孟拱,開著麵包車掉頭,喜滋滋的回孟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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