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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媽陪著老伴住院到第二天,醫院再次安排杜爸做了幾項化驗檢查,第三天做了肝穿刺活檢手術。
肝穿刺手術後需臥床靜躺二十四小時,杜爸也遵醫屬,臥床休息。
杜媽焦急的等著結果,數次三番想打電話告訴女兒,又沒敢。
化驗結果在第二天才出來,杜媽再被請進專家醫生的辦公室,當聽到醫生宣布確診是肝癌,已經是肝癌中期,當時隻覺天都塌了,一陣天暈地旋,暈了過去。
醫生們反應過,將病人家屬給扶住,沒讓她摔倒,掐人中,一番急救將人掐醒,助理醫生又給病人家屬倒杯溫開水,讓她冷靜。
家裡的頂梁柱得了絕症,哪裡能冷靜下來?杜媽捧著紙質水杯的手直抖不停,連嘴唇都在哆嗦,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像個木頭人似的坐著,兩眼沒有焦距。
醫生們見慣絕症家屬們的各種反應,也理解家屬在這種情況下完全無法自控的悲痛情緒,溫聲安撫,給家屬說就算是肝癌中期,也並不代表著沒有任何希望,讓她彆太悲觀等。
對於醫生們的安慰,杜媽聽到了,可一個字都沒記住,茫然的坐了好半晌,空茫的眼睛才有焦距,眼淚如噴泉般的湧出來。
病人家屬情緒太大,醫護人員將她扶到辦公室外的等候區,讓她冷靜一下,以免耽誤彆的病人來查詢結果。
杜媽呆呆的坐著,大腦混亂,坐了長達半個鐘,眼淚都流乾了,才慢慢的摸出手機,給自己的姑娘打電話。
杜妙姝在實習公司很努力,將自己的實習期當正式工作對待,兢兢業業,虛心好學,克己律己。
當天正值下午剛上班沒多久,工作中有電話打來,她看手機發現是自己媽媽,本來想不接的,因為爸爸媽媽在她工作時間內從沒打電放給她,這次忽然打電話,擔心家裡有什麼急事找,輕手輕腳的離開工作區,去衛生間的走廊接電話。
她跑到走廊,電話因超時也自動掛斷了,自己正想打媽媽電話,手機又來電,是媽媽再次拔號,忙接聽“媽,我是姝姝,你和爸還好吧?……”
杜媽打第一次電話沒有打通,第二次重拔,當聽到女兒的聲音,壓抑數天的情緒崩潰,哇的哭了起來“姝姝,你爸……你爸……”
她的嗓子啞了,哽咽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
聽到手機裡傳來媽媽的哭聲,杜妙姝的心臟不受控製的亂跳,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了,吸吸困難,媽媽很少哭,除非是受了冤枉,更彆說號啼大哭了,媽媽的哭聲撕心裂肺似的,一定是爸爸出了什麼事。
她快站不住,腿在發抖,心慌慌的,拿手機的手也在發抖“媽,你怎麼了,我爸怎麼,爸他怎麼了……”
爸爸究竟怎麼了?
被媽媽的哭聲嚇得心中方寸已亂,杜妙姝驚慌失措,沒得媽媽的回答,再次催問“媽,媽,媽,你先彆哭,你先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我爸究竟什麼了?”
坐在醫院長椅上的杜媽,腦子裡亂糟糟的,聽到了女兒的話,她想說話,張了幾次嘴都發不出聲音,被一連催了幾次,又急又慌,嗚的哭了一聲,嘶啞著聲答“你爸……你爸得了肝癌,姝姝,你爸他得了肝癌……嗚-”
杜媽說出那句話,好似用儘了力氣,發出一聲嗚咽,喉嚨又被堵住了,再次無聲的飲泣。
當“肝癌”兩個字鑽進耳朵,杜妙姝大腦裡“轟”的一聲巨後,再也站不住,兩條腿發軟,一下子就栽坐在地。
人坐了下去,眼淚也流了下來,手裡緊緊的攥著手機,想說話,嚨喉好像被扼住了似的,竟然說不話來了。
手機另一邊傳來的濁重的呼吸聲和無聲抽泣的噎氣聲,她知道是媽媽在哽咽,也聽到了些其他雜音,有人歎息,有人說“得了肝癌啊,難怪哭成那樣。”“唉,那種病就是必死病啊……”等等的話。
細碎的議論聲從手機裡傳來,杜妙姝的手臟像被一隻手扼著,呼吸困難,張了好幾次嘴,才發出聲音“媽,你和爸現在在哪家醫院?爸他知道了沒有?媽,你先說說你在哪,我馬上回來……”
因為心裡的巨大恐慌,她在顫抖,牙齒都在打架,聲音也顫顫不平,她用儘了力氣才壓抑住沒有放聲痛哭。
杜媽聽到了姑娘帶哭腔的聲音,眼淚流得更凶,試了幾次,才控製住情緒沒有再次號啼大哭,顫著嗓子答“姝姝,我和你爸前幾天就到省裡來了,就在市裡的人民醫院,我……沒敢告訴你爸,他現在還不知道……”
“媽,先不要告訴爸爸,我馬上就過去,我去醫院再說,媽,你等我啊,不要怕,我很快就過來,我到醫院了再打電話……”
自己心裡慌,但是,杜妙姝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些,爺爺奶奶是指望不上的,弟弟比她小好幾歲,挑不起什麼重任,爸爸出了那麼大的事,媽媽沒個人商量,沒個人可以分憂,她再不堅強點,媽媽一個人哪能承受得住壓力。
安慰了媽媽幾句,掛斷電話,低頭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坐在地麵,慢慢的站起來,手還在發抖,腿也是軟的,但是,她挺住了,沒有再栽軟下去。
杜妙姝拖著軟綿綿的腿挪步,每走一步像是走在棉花堆上,輕飄飄的,走了幾步才找到一點感覺,慢慢的從走廊走回工作部,將自己的桌麵收拾一下,沒做完的工作也保存好,再去找帶領自己的負責人張經理告假。
張經理四十多歲,精英白領,在工作方麵對部下的要求極為嚴厲,處理挺公正,頗受領導信任,也受部下信服。
見到實習生眼睛紅紅的,明顯剛哭過的樣了,猜著她必定遇到了很為難的事,聽說要請事假,倒沒為難她,問請假原因。
“經理,我……爸,在醫院,剛診出來……肝癌,我有可能要請多天假。”杜妙姝忍著眼淚,不讓自己哭。
“肝癌,確診了嗎?”張經理嚇了一大跳,肝癌基本上可以說是絕癌,難怪女生一副天塌了的樣子。
“應該確診了。”
“那我先給你三天假,你去醫院了解了具體情況再論,如果三天假不夠,你再打電話給我說。”張經理沒再追問,大度的先開口給了假,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如果,還有什麼困難,你又找不到人可以請教,也可以在工作時間之外打電話給我,我不一定能幫你解決問題,也許可以給你一點點建議。”
“謝謝經理,我……先去醫院了。”經理對自己一直都很親和,杜妙姝心裡感激,深深的躹了個躬,後退了兩步才轉身,急衝衝的跑走。
女生和著眼淚跑出去了,張經理同情的歎口氣,過了一會兒才去工作部,將杜妙姝的工作交給另一位職員代替,要彆人幫忙分擔工作,張經理自然也說明了理由。
也因此,接手了杜妙姝工作的員工知道杜的父親得了肝癌,閒聊的時候又說給同事們,同在一個部門工作的老員新員工也很快就知道杜妙姝的爸爸得了絕症。
從經理辦公室離開,杜妙姝拿著裝有私人物品的小包直接離開公司,下樓之後到街上,打車趕往醫院。
她報了地點,坐在車上一個勁兒的流淚,把司機嚇了一跳,勸了好一陣,聽聞乘客的父親得了絕症,司機也不知該怎麼安慰了。
車開了一路,杜妙姝流了一路的淚,被送到了醫院的門診大廈,自己抹乾眼淚,付了錢,急衝衝的跑進大廈,再打媽媽電話,問清在哪,再一路找過去。
杜媽給姑娘了打了電話,坐在原地沒動,像個木頭人似的,想了很多很多,她和老伴其實都不到五十歲,因為生活困苦,做著又臟又累的活,所以看著出老。
老伴這麼年青就得了絕症,說不治,她無法看到自己的男人就那麼眼睜睜的等死,可要治,家裡就那樣,拿什麼錢來治病?
她家就兩個勞力,兩口子每天起早貪黑的做工,老伴還兼職了一份工,勉強能維持生活,今年女兒馬上畢業,眼看可以輕鬆一點點,誰能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老伴又得了肝癌。
他們手裡積攢到的一點點錢僅夠兒子一年的學雜費用,這次住院也花得差不多了,哪怕公司有交保險,那也得以後才能報銷。
杜媽心裡像針紮似的痛,讓她放棄救自己的男人,她做不到,治病的錢又要從哪借?
她呆呆的坐著發怔,不知道坐了多久,聽到手機響,看到號碼是自己姑娘的電話,機械的接聽,機械的報了在哪個科室。
心頭亂紛紛的,杜媽掛了電話,捧著手機出神,坐了良久,直到眼前出現兩條人腿,她才茫然的抬頭看,看到了自己的姑娘,早已流乾的眼淚又一次湧出來,哽咽不成聲“姝姝-”
杜妙姝依著媽媽說的信息,找導醫問了,準確的找到樓層,再找到某科室前,看到媽媽坐著發呆,心裡又痛又酸,跑到了媽媽麵前,還沒叫出“媽媽”,眼淚先一步滾落。
當媽媽抬起頭來,她再也禁不住心裡的痛,蹲下身,抱著媽媽,嗚嗚的哭起來。
杜媽也抱住了女兒,也發出聲聲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