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三找人嗑牙去了,張破鑼和婆娘抓緊時間下地去翻地,張三奶奶在家管著家務活,見樂家小伢崽來串門兒,開心不已,拉著小伢崽在火塘邊烤火。
老人們喜歡嘮叨,有後生們願意陪自己說話自然高興,張三奶奶素來喜歡小樂樂,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小蘿莉在張破鑼家陪老人磨牙時,從縣城至九稻的巴士也到了站,車上的乘客有序下車,幾個北方口音的外地人扛著行李下了車,還找司機問了路。
操外地口音的乘客共九人,三個女人六個男人,其中三女性和一個男性是上了年紀的老年人,五個中年男士,看起來牛高馬大,比較有威懾力。
九人都背著行李包,聽叢司機的指點沿著公路走,走了一段路又找開鋪麵的店家問了一下路,再沿著店主指的路進了通向梅村的水泥路道。
沿著路道到了梅村村辦樓前的地坪一角,看到一個人從一條村道走出來,趕緊攔住人問路。
被攔的是梅村張家人,聽說找周夏龍,又是外省口音,乾脆幫帶路,他剛帶路走到周村長門前的路段,看到周村長在家,叫周村長給周夏龍打電話問人在不在家。
周村長聽說侄兒家有遠客,忙給周夏龍打電話。
周哥因為不知道年後什麼時候出發去南疆,儘量抓緊時間翻耕田地,他和婆娘新曆年當天也出工乾活,準備上午乾半天的活,下午歇息。
接到滿叔的電話,周哥納悶極了,他家除了三姑那個不在本縣的親戚,其他親戚都在本地,哪來的外省朋友?
納悶歸納悶,清理了農具和鞋子上的泥,和婆娘一起回家,反正也快到中午,也差不多該收工了。
李女士聽說家裡來客了,也沒多問,跟著男人收工。
跟著領路的村民行走的外省人,因為聽不懂當地的方言,不知道領路人說了什麼,領路人往前走,他們跟著往前走。
領路人帶著外省來的幾人沿路走到周奶奶家屋外,再告訴遠方的客人到了,並喊周奶奶。
周奶奶在夥房煮小豬吃的潲,聽到人喊,出了夥房朝外看,看到同村人和幾個牛高馬大的男女,忙問啥事。
“嬸子,這些遠客是找周夏龍的。周村長知道你們家遠客,給周夏龍打電話了。”村民說了一聲,用夾雜著濃重本土口音的普通話向遠客們介紹“這位嬸子就是周夏龍的媽媽。”
外省口音的眾人在屋主出來時就在打量老太太,聽了介紹,一個中青年出列,客客氣氣的向老太太問好“老人家您好,我們是李春秀的娘家人,從家鄉過來看看春秀,給您添麻煩了。”
周奶奶聽說客人們是找兒子的,正想招呼客人進家,張家後生又用普通與人說話,她來不及問客人是誰,當客人自己說是李春秀的娘家人,吃了一驚。
“你們是春秀的娘家人?快進屋來坐。喛喲,難為你們這麼大冷天的來看春秀,找到這裡不容易吧,春秀寫信應該留了手機號碼,咋不打個電話叫春秀和夏龍去接你們?”
周奶奶一邊招呼客人,一邊招呼張家後生一起到家坐坐。
張家人沒坐,說有事要去街上,先走了。
李春秀的娘家人向領路的村民道了謝,先先後後地登上周家門前的台階進了周家的大門。
周奶奶等客人進了大門,忙領著大家兒去下屋的客廳,將罩著桌子的被爐的桌子搬開,開了取暖用的電爐,請客人們坐下烤火取暖,再去給一人倒了一杯熱水,拿來乾果瓜子。
李家人跟著老太太進屋,一邊走一邊打量,坐下後想攔著老太太彆張羅,老太太不肯,等老人家端來了乾果瓜盤,一個老年女性才拉著老太太一起坐下。
“大妹子,我是春秀的媽,我那姑娘以前不聽老人言死活要嫁給張姓後生,嫁來這邊再沒回過娘家,她不要娘家,我們也憋著一口氣,誰也沒來北看她,誰知……她以前竟過成那樣,要不是今年夏天收到春秀寫的信,我們還以為她過得很好,根本不知道她經過了什麼。”
拉著周奶奶手的女人也有些年紀了,自我介紹了自己,眼角濕了“春秀第一嫁過得不好,是她自己看走眼,怨不得誰,難為大妹子你們家不嫌棄她二嫁,對她和孩子好……”
她說著說著,有些哽咽。
知道女人是春秀的媽,周奶奶吃了一驚,趕忙勸慰“你是春秀的娘?親家母,快莫難過,老人說‘當兒不覺娘心苦,養兒方知父母恩’,春秀年青時一時頭腦發熱遠嫁了,那時不知道父母的良苦用心,等她養了兒女,也嘗到了為人父母的辛酸,不回娘家也是怕你知道她過得不好擔心她。”
被周家老太太親密的叫“親家母”,李媽呆了呆,動容地攥著周奶奶的手“多謝大妹子,都怪我一時激動都不知道說了什麼。大妹子,我給你介紹一下,挨著我的這個男人就是春秀他爸,你左手邊這是春秀她大伯娘,過去一個是春秀二伯娘……”
周奶奶順著春秀娘李媽的介紹看著過去,春秀爸年紀不少了,看著起碼七十有多,李大伯娘二伯娘也不年青了,看著與以前的曹婆婆差不多的年齡。
另五個中青年是李春秀的哥哥們和表哥表弟。
李爸姊妹五人,三男二女,李爸上頭有兩個哥哥一個姐,下頭還有一個妹妹。
李爸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他大哥有兩個兒子,二哥三個兒子,他姐姐有三個兒子,妹妹也是三個兒子。
兄妹五人那麼多孩子,僅李春秀一個女娃,李爸的哥哥姐妹都疼李春秀,大約正是因為從小受大人疼愛,李春秀戀愛時才叛逆性強,家裡人越不同意,她偏要嫁。
李春秀遠嫁到前夫張家,最初幾年有寫信回去,每次報喜不報憂,剛結婚的幾年,娘家並非每信必回,好歹一年也有一二封信,後來娘家沒人再回信,她婆婆重男輕女越來越厲害,與男人的感情也越來越淡,日子過得不好,她也不再給娘家寫信。
直到嫁來了周家,她終於釋然,在女兒、周夏龍與婆婆的勸解下,暑假時給娘家又寫了一封長信。
李爸李媽時隔多年再接到女兒的信,才知女兒經曆了那麼多的變故,當時也沒回信,為的就是方便搞突襲。
親自前往北也是李爸與兄弟姐妹們經過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他們覺得隻有親眼去看看才知真假。
李爸的兩個哥哥和姐姐年紀大了,天寒地凍的,怕路上受寒生病,便沒來北,他妹妹腿有風濕症,冬天疼得厲害,也不宜長途旅行,隻有兩個嫂嫂死活要到北看侄女,誰都攔不住。
李大伯娘李二伯娘各帶了一個兒子,李爸也帶了小兒子,李大姑李小姑也派了一個兒子當代表,因此探親團是四老五中年的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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