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宴痛苦地閉上眼。
他那短促的人生實在可笑,自以為自己比誰都聰明,他運籌帷幄,沉迷於朝堂上的博弈,將人心玩弄於鼓掌之中。
心愛的姑娘已經擁在懷裡,可彆人卻不肯讓他過安生日子,不斷的刺殺和陷害,逼得他隻能去追逐更高的權柄與名利。
他把軟肋藏的很好,沒人能發現。
就連這個傻姑娘自己都被騙了。
他總覺得自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那兩個女人是陸家二房的人,而他的晚晚是世子妃,不會有人敢冒犯到她頭上。
隻要她願意,完全可以不必理會她們,沒有人能擾了她的清淨。
而陸家幾位夫人,出於彌補,隻會對她更寬柔,她在後院的日子不會難過。
可總有他預料不到的事,比如劉曼柔會做出那樣的挑撥之舉,再比如陸夕瑤對她的冷言冷語。
還有陸家幾位夫人,明裡暗裡的敲打。
如果不是那些陪在她身邊,看著她所有經曆的夢境,他甚至了解這個姑娘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多少委屈。
他是等到一切無可挽回時,才知道什麼叫大錯特錯,什麼叫悔不當初。
那五年裡,他日日夜夜都活在痛悔之中。
需要痛悔的事太多,他無數次後悔,後悔自己為何不直接將人帶去北疆戰場。
為什麼要把她一個人留在陸家,讓她苦守在家廟裡。
最重要的寶貝就該放在目之所及,在隨時可擁入懷裡的距離。
她那麼單純,沒有半點防備之心,又怎麼會知道旁人的好意,或許帶著致命的陰毒。
“晚晚,”陸子宴目光緊盯著她,慘然道:“我真的愛極了你,再也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
這些曾被他認為是軟弱、癡纏的膩歪言語,此刻說出來,毫無違和感。
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可謝晚凝愣是聽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多傲的一個人,在新婚期他們最情濃時,他尚且沒有說過一句情話。
做過最出格的事,就是將她抱在懷裡,翻來覆去的吻,沉默寡言,卻恨不得給她全身都烙下印記。
那會兒她性子還有些跳脫,被他親煩了,會連踢帶打,他就把她箍在懷裡,一下一下撞她。
很多時候,她都被抱的喘不上氣了,他還要吻她。
可就算是親密成那樣,他都沒有說過一句動情的話來。
他的嘴裡從沒說過愛她。
行動上的愛意表現的也很含糊,除了床榻間強烈的索取,每每在她覺得他對自己並非無意時,他又會很快的做出另外一件事來告訴她,你想多了。
但是現在,他卻跟她說。
不會有人比他更愛她。
對麵的人眼眶發紅,隱約閃爍著晶瑩淚光,謝晚凝掃了一眼後便匆匆彆開臉。
心亂如麻。
在最初確認夢境是真實時,她彷徨過,痛恨過,可那些荒唐的記憶隻有她一個人有。
她就像個得了癔症病人,那些悲慘的記憶獨屬於她一個人。
她守著那些慘痛的教訓,想遠離他。
麵對他的質問,卻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
因為他不是夢裡的那個人,冤有頭債有主,她算不到他投上去。
但是現在,他也想起來了。
那些夢境確實是他們倆共同的經曆,不是她的幻想。
那些被她死死摁在心底的不甘和怨恨也終於破開封印,也一並湧了出來。
可他說什麼?
他心愛之人是她,從始至終也隻有她,反倒那些讓她深信不疑的欺辱和冷待,都不是真的。
他什麼也不肯告訴她,什麼都瞞著她,讓她誤會,讓她猜疑,讓她傷心絕望。
結果到頭來,他說那些都不是真的。
如果這些才是真相,那她的不甘和傷痛算什麼?
她甚至為此搭進去一條命!
謝晚凝鼻尖忍不住酸澀起來,她飛快眨眼忍住淚意。
“可我死了,”她喃喃道,“你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了,陸子宴,愛你的那個我,被你一步一步折磨死了。”
鬱結於心,神傷不壽。
最後被他逼到吐血而亡。
這是她愛他所得到的下場。
太慘烈了,她怎麼還敢回頭看?
‘死’字被她輕描淡寫的說出來,陸子宴眼眸驀然一沉。
“你並非死於氣急攻心,也不曾鬱結於心,”觸及到心底最慘痛的記憶,他放在桌案上的手不住的發顫,喉嚨發出嘶啞的聲調。
“你是中毒身亡……”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握住她的手,“還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讓你提防陸夕瑤,叫你中了她的算計。”
陸夕瑤!
“她給我下毒?”謝晚凝震驚不已,一時之間都忘記掙脫他的觸碰,想了想,眼眸一點一點瞪大,“是那個鐲子?”
“對,”陸子宴輕輕頷首,“是那個鐲子。”
他捏了捏她僵硬的指尖以作安撫,“彆怕,我已經讓她付出了代價,所有傷害過你的人,都不會好過。”
“不可能,”謝晚凝連連搖頭,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愣愣發問:“她為什麼要害我,我待她情同姐妹,也不曾得罪過她,沒有同她有利益衝突,她有什麼理由要害我性命!”
喜歡外室獨寵?退婚另嫁世子爺請自重請大家收藏:外室獨寵?退婚另嫁世子爺請自重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她跟陸夕瑤曾經是躲在一個被窩裡說知心話的手帕交,就算後麵不知為何對方對她有不加掩飾的惡意,她也不信陸夕瑤會真的想殺她。
閨閣姑娘,見過最狠的手段,也不過是懲治奴仆,動輒下毒害人……
陸子宴牢牢握緊她的手,紅著眼圈扯了個譏誚的笑。
“她說她喜歡我。”
“……”
謝晚凝怔怔的看著他,腦子‘轟’地一聲炸開。
“荒唐!”她震驚的站起身,“她可是你的親妹妹!”
“是啊,真是荒唐!”陸子宴不比她好受,他咬著牙道:“但這就是陸夕瑤親口承認的事實,她在你我婚後沒多久,就知道我並非陸家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