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那麼多,謝晚凝一直靜靜的聽著,直到大皇子名諱出來,眉頭才微微蹙起,道:“不然呢?等你登上帝位,把我們一鍋端了嗎?”
她當然介懷自己前世的死,是由姑母和大表哥主使的事,若不是他步步緊逼,她也不想讓裴鈺清和父兄都扶持對方。
就算知道他前世登臨了帝位,如今重來一遭,大概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但總得試試,不能坐以待斃吧?
這麼想著,謝晚凝語氣有些淡了。
她道:“大皇子登基,對裴謝兩家來說,都是最優選。”
所以,她可以放下殺身之仇。
陸子宴麵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
他沉默許久,再度發聲時,嗓音有些嘶啞。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在你心裡,我是你最大的敵人,隻要能對付我,其他人你都能原諒?”
最大的敵人……
謝晚凝心尖猛地一跳,下意識就想否認。
話都到了嘴邊,卻轉了音,“你若是能放下過去,不再糾纏於我,保證登基後,不清算裴家和謝家,讓我們過安生日子,我也不願與你為敵。”
“安生日子?”陸子宴輕嗤了聲,“晚晚,那老男人屢次騙你,你還想跟他過安生日子?”
“……”謝晚凝不說話了,她不想再激怒他。
又是一陣沉默。
室內除了他指尖輕點桌麵的聲音外,安靜極了。
良久,陸子宴抬眸認真的看向她,森然一笑。
“我沒你大方,你能放下殺身之仇,我卻放不下殺妻之仇,沒人能阻止我收拾他們。”
“至於謝家,……我不會動你的母族。”
她是注定要光明正大成為他皇後的,他怎麼會動她的家人。
“我隻有一個請求,晚晚,請你也對我公平點,”他看著她,道:“那麼多人都能原諒,都能放過,為什麼獨獨對我狠心?”
為什麼獨獨對我狠心……
謝晚凝呼吸一滯,眼前出現了一些不願提及,不願回憶的前世過往。
……當然是因為那些人中,我隻對你付出過真心。
因為付出了真心,所以她是真切的疼過,太疼了,疼到她不敢忘,疼到她不敢心軟。
姑母久居深宮,大表兄更是很少見麵,即便是血脈親人,謝晚凝對他們的感情也有限。
就算知道他們才是真正的殺身仇人,可對於她來講,除了驚詫外,提不上多傷心難過,甚至比不上陸夕瑤對她的傷害。
畢竟,陸夕瑤曾是她閨中密友,她們從小就是無話不說的手帕交,十幾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但就算是陸夕瑤,在謝晚凝嫁入陸家,她態度大變後,她們的情誼也出現了隔閡。
雖然後來陸夕瑤送上玉鐲求和,對謝晚凝來說,感情也再難回到從前。
那日,在陸子宴口中知道玉鐲藏毒,陸夕瑤要害她的命時,謝晚凝有震動,有不解,隻有傷心這樣的情緒,短促到她還來不及感受,就消失殆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