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宴倒是認真解釋:“船上沒有侍女,都是男人,我……”
“好了!”謝晚凝一點也不想聽他的狡辯,就算有侍女,他大概也是會親自動手的,飛快打斷道:“你給我出去!”
此言一出,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陸子宴沉默幾息,忽然單膝跪在榻上去握她的手腕,“我隻是不願叫你一個人待著,彆怕行麼……我保證克己守禮,不越雷池半步。”
他聲音很輕,但謝晚凝還是一字一句聽的分明,她垂眸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抿唇道:“我是個已婚婦人。”
已婚婦人。
陸子宴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彆告訴我,你還要回去,那病秧子如此廢物,空有滿肚子算計,卻連自己夫人都護不好,你還要繼續對他死心塌地嗎?”
當日在京郊軍營放人,他便發過誓,那會是他最後一次容許她奔赴其他男人。
既然人現在已經到了他懷裡,休想他再放回去!
而謝晚凝想的卻不是這些。
她想的是,當日溫泉山莊的事鬨的那樣大,背後設計此事的人必定會將她被賊人擄走的消息在京城傳揚開來。
一個被賊寇擄走名聲掃地的女人,就算裴鈺清深愛她,不介意她的汙點,願意待她如從前,那裴家其他人呢?
沛國公府傳承百年,累世公爵,門楣顯赫,如何能接受一個這樣的宗婦。
端陽長公主再慈和,恐怕也容不下這樣的兒媳。
還有謝家……
她若是和離歸家,一樣會汙染謝家門楣。
父兄自然不會嫌棄她,隻是她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歸家,影響謝氏一族女兒的名譽。
想著想著,謝晚凝麵色白了又白,一顆心直直往下墜,隻覺得天大地大,竟然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被擄一番,她還能去哪?
粗糲的指腹落在麵上,謝晚凝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落了淚。
“彆哭,”陸子宴索性上了床,握住她的肩,垂下頭看著她,認真道:“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所有人都隻會知道,是我思念成疾,膽大妄為,派人入京連夜將你擄來北疆。”
“至於金無忌,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活著回去,”他聲音輕柔,耐心哄著,“彆害怕,你不會身敗名裂,一切都是因為我愛慘了你,是我的錯,你是受害者。”
而你會順利成為我的太子妃,我的皇後,我唯一心愛的姑娘。
世人隻會知道,我有多愛你。
至於你所受到的羞辱,會隨著金無忌的死,徹底埋進土裡。
陸子宴輕輕一笑,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晚晚,一切交給我,我會將你高高捧起,立於萬人之上,而你清白、潔淨、善良、無辜,隻需要高坐雲端俯瞰世人。”
他早在得知這姑娘被金人擄走時就開始著手應對辦法,他明白她最在意的,也在認真為她籌謀,為她解決所遭遇的難題。
此時此刻,字字句句,全然在為她考慮,
謝晚凝呆呆的看著他,像是從來不認識一般,目露惘然。
良久,像是終於理解了他話中之意,她的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前世今生,足足兩輩子,麵前這個男人給她的印象隻有冷漠、**、蠻橫、不可一世。
上輩子,他甚至都不曾對她說過半句軟話,哪怕在榻上最癡纏的時候,也隻是吻的激情些,剩下更多的是急切占有。
她能感受到他喜歡擺弄她的身子,至於憐惜和愛意,或許他隱藏的太好,或許她太遲鈍,總之她從未感受他對她有過這種東西。
這輩子就更彆提了,他活脫脫就是一個瘋子,讓她甩不脫,逃不掉的瘋子。
他說過很多次愛她,其實她是嗤之以鼻的。
這樣一個偏執的瘋子,怎麼會懂愛人。
可現在,她竟然能感覺到他的溫柔。
多奇怪,‘溫柔’這個詞,竟然能跟陸子宴這樣的瘋子沾上邊。
謝晚凝心劇烈跳了下,眼神漸漸清明,“若是這樣,那你就是強奪臣妻,你會成為天下人口誅筆伐的對象,史書也不會放過你。”
陸子宴拍拍她的腦袋,哄道:“隻要我活著,便沒人敢來指摘我,至於死後,……那些身後名,我從不在意。”
強奪臣妻?
他早就打算這麼做了,如今不過是提早了些,又算得了什麼。
“值得嗎?”謝晚凝滿心複雜,嘴唇艱難扯了個笑,“你一生抵禦外敵,建功立業,不該如此注重兒女情長。”
人活一世,享受了功名利祿,登臨至高位,手握生殺大權,無人可製衡,若說還有什麼所在意的,不就是身後名嗎?
這姑娘鐵石心腸的很,多難得在自己麵前出現動容之色,陸子宴心中歡喜起來,低笑著道:“這就感動了?……感動的話,就以身相許如何。”
謝晚凝:“……”
她無語凝噎,滿腔的複雜情緒被他這麼一打岔,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正要說點什麼,下巴被握住抬起,他低頭湊近,直接吻了上來。
唇瓣貼合在一起的瞬間,謝晚凝急急忙忙避開,“不要!”
隨著她的避讓,陸子宴唇落在她側臉上,他呼吸微滯,輕輕道:“彆怕…彆怕…”
“我不逼你這個,但我也做不到再放你回去,”他退開了些,垂眸望著她,“晚晚,你也理解一下我,我真的怕了,我不想再經曆你生死未卜的絕望。”
天崩地裂也不過如此。
腦海裡又回蕩著他雙膝重重跪倒在地的那幕,謝晚凝緊抿著唇,還在試圖做最後的掙紮,“我落在金人手裡這麼久,已是殘花敗……”
“住嘴!”陸子宴麵色一變。
“這是事實,”謝晚凝沒有退讓,而是抬頭同他對視,“還記得被你親自下令勞軍的劉曼柔嗎?……我所遭受的經曆,同她差不多。”
她死死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裡麵找出哪怕一絲的芥蒂、嫌惡、難堪、僵硬。
但是沒有,他眼裡什麼也沒有,而是掐著她的下巴,低頭湊近,狠狠親了一口,道:“那些算不了什麼,是金無忌該死,你一直很好,往後不要再說這些輕賤自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