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鬆明男和森園菊人將花束放下後,看著墓碑絮叨了一些往事,又說了說自己的近況。
池非遲隻是聽著,等重鬆明男說完之後,才看著古川萬枝道,“萬枝太太,不知道方便不方讓我在這裡多留一會兒?我可能要到下午再回去,你們不用等我。”
“您請便,”古川萬枝應著,又問道,“可是現在都快到中午了,您總不能餓著肚子吧?”
“我們早餐吃得晚,來的路上又吃過東西,現在也不是很餓,”越水七槻笑道,“您放心,如果下午餓了,我們會去附近的餐廳吃飯。”
古川萬枝看著池非遲手裡的彩色卡紙,笑著點了點頭,“那非遲少爺跟智康好好聊一聊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重鬆明男和森園菊人相視一眼,主動出聲道,“菊人少爺,我們也回去吧。”
“非遲,我送萬枝太太和重鬆叔回去,我們改天再見,”森園菊人轉身離開,抬手揮了揮,“今天天氣很熱,你注意不要中暑哦!”
目送三人離開,灰原哀看了看四下,提醒道,“今天天氣真的很熱,我們不能在太陽待太久。”
“伱們等一下。”
池非遲說著,從口袋裡翻出了手機,給外麵車上的司機打去電話。
“是,是我……把車上的遮陽傘送過來,還有桌椅和那個便攜式冷藏箱……是,果汁也一起送過來……”
不到半個小時,等在車上的司機和一個保鏢趕到墓園裡,將遮陽傘撐起來立在墓碑前,桌椅被支了起來,大瓶果汁、礦泉水和杯子被放在了桌上,便攜式冷藏箱也被打開放在桌麵上,露出裡麵滿滿當當的冰塊。
“你們坐。”
池非遲招呼兩個女孩子坐到椅子上,自己則是拿著白色卡紙、直接坐在了墓碑旁的大理石台階上,“智康先生和他的家人不會在意的。”
他想在墓園多留幾個小時。
今天太陽太毒,確實容易中暑,他撐得住,兩個女孩子可未必撐得住。
如果他讓兩個女孩子去涼快的地方等他,這兩人肯定不會走,想來想去,也隻好用這種辦法了。
越水七槻看著司機和保鏢離開,還有些緩不過勁來,看了看四周,輕輕歎了口氣,“我還是第一次在墓園裡看到這樣的陣仗……”
灰原哀也有些無語,看了看遠處跟保鏢說著話、不時無奈點頭的墓園管理人,又感受了周圍明顯陰涼下來的溫度,“看來墓園管理員也不會在意,那就這樣吧,反正也沒有規定說不可以。”
“今天這麼熱,也沒有人來墓園……”越水七槻點了點頭,又伸手幫灰原哀拿杯子,“小哀,你要喝礦泉水還是喝果汁呢?”
“礦泉水就好,”灰原哀自桌麵上探身,拿過那瓶礦泉水,“我自己來就好。”
“池先生,你呢?”越水七槻將杯子放到灰原哀麵前,轉頭問起已經在動手折紙的池非遲,“你想要喝點什麼?”
“我不渴,”池非遲暫停了折紙動作,“你們喝,我再等會兒。”
灰原哀自己倒了礦泉水,好奇問道,“非遲哥,你專門買了那麼多彩紙,是因為智康先生喜歡折紙嗎?”
“是,”池非遲低頭看著手裡未成型的折紙,繼續動手折著,“他跟我說過,他小時候喜歡一個人坐著折紙,聽到好朋友說他這樣像女孩子,他很受打擊,自那之後,他就隻有壓力大的時候,會一個人偷偷躲在房間裡折,還喜歡學習各種各樣的折紙,到了後來,他習慣了一個人在房間裡折紙,當著彆人的麵,他反倒會折不好,有一年新年前一天,他自己躲在房間裡折了很多折紙,有兔子、蝴蝶、馬、各種花束,然後串成串掛在活動室裡,我那個時候覺得,他肯定是在房間裡施展了什麼魔法……”
越水七槻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回憶著道,“我記得智康先生,我們認識那天,分彆時就是他去司機去接你的,當時他看上去很嚴肅,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愛好啊。”
“他年輕時候不是嚴肅的性格,”池非遲邊折紙邊回道,“但是他敬佩我父親,到了池家之後,就開始模仿我父親的做事風格,所以,當初家裡氣氛沉悶也有他的功勞,萬枝太太隻是在袒護他。”
灰原哀想到古川萬枝剛才維護已故丈夫的模樣,不禁笑了笑,又問起越水七槻,“七槻姐,你見過智康先生嗎?”
越水七槻回憶著點頭,“是啊,就是在我剛認識池先生那天,我們分彆前,是智康先生和司機先生去接他……”
接下來的時間裡,三人隨意聊著天,話題集中在古川智康身上。
灰原哀沒有接觸過古川智康,越水七槻跟古川智康隻有一麵之緣,更多時候是池非遲在說,由於池非遲腦海裡有不少雜亂思緒,所以說起以前的事,也有些跳躍、散亂,偶爾還需要越水七槻和灰原哀提醒一下剛才說到哪裡了。
“彆看他那麼嚴肅,他比簡容易心軟,以前家裡有個傭人……”
“有一年,他陪我去神社看櫻花祭展會,當天人很多,小孩子根本看不到人群之後的東西,他突然把我抱了起來,隨後才想起簡的話,跟我商量好了,回去之後一定要對簡保密……”
“說他模仿我父親的做事風格,也隻是他和其他傭人這麼說,在我印象中,他本來就是嚴肅又沉默的一個人,有一段時間我總是亂發脾氣,他每次都沉默地等在一旁……”
“折紙是他教我的,不過他擔心簡反對,還是背著簡教的……”
“上小學的時候,是他陪我去學校麵試……”
“從很早之前,有事情就‘智康先生’、‘智康先生’地叫,剛自己一個人搬出來住的時候,其實很不習慣……”
說著,池非遲又說起了自己的事。
“其實我不太想給大家添麻煩,不想讓你們擔心我……”
越水七槻和灰原哀欲言又止,思索著該怎麼把自己的想法表達清楚、該怎麼開導池非遲。
“也不想讓你們看到我思維出問題的樣子,”池非遲將手裡櫻花折紙的邊緣壓出褶皺,抬眼迎上兩個女孩子擔憂又不讚同的目光,由於整理思路,語速變得很慢,但說話始終始終平靜且有條理,“不過,當我意識到自己以後還會出現種種問題之後,我就認為你們對此有知情權,至少要讓你們知道我身上會出現這樣或那樣的問題,讓你們有心理準備,或者……讓你們有足夠的已知線索,來做出屬於你們自己的決定。”
越水七槻微皺的眉頭舒展開,微笑注視著池非遲,“其實池先生並沒有給大家添麻煩,大家確實有點擔心你,但這種程度,根本算不上麻煩,而且池先生沒有瞞著我們,還蠻讓人開心的哦。”
灰原哀跟著點了點頭,又調侃問道,“非遲哥,你不會是覺得難為情了吧?”
池非遲沒有掩飾,點頭肯定了灰原哀的猜測。
暴露出自己身上的問題,確實讓他有些窘迫,可是考慮之後,他覺得自己以後可能還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還是趁早坦白一下比較好。
灰原哀嘴角露出微笑,有些唏噓道,“就是因為這樣,我有時候才會懷疑你沒有恐懼啊。”
越水七槻笑著逗灰原哀,“像假麵超人一樣嗎?”
灰原哀想到三個孩子不斷宣傳的假麵超人,感到一陣頭疼,突然又想到另一部係列電影,抬眼瞥著池非遲道,“不對,應該說像大怪獸哥美拉一樣,力量有時候控製得不太好,偶爾會有小脾氣,也會讓人擔心它登陸之後會不會把城市裡的建築都踩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