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場的四人心裡都清楚。這些理由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孫氏父子三人不能都去平州。好歹得留一個在南陽郡,以免有什麼意外閃失。
“大哥留在軍營,我去平州。”孫澤蘭深呼吸一口氣,語氣堅定:“大哥還沒成親生子,孫家要傳承香火,得靠大哥。我一個女子,沒有這等困擾,我隨父親去平州。”
孫廣白想也不想地應道:“你這話不對,女子也一樣能傳承香火。要是我去平州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就招一個贅婿,生了孩子姓孫就是。”
孫澤蘭:“……”
“就這麼定了!”孫太醫不由分說地接了話茬:“廣白隨我去,澤蘭留下。”
薑韶華點點頭:“好,就聽孫太醫的。”
孫澤蘭眼睛紅了,淚水在眼眶裡閃動。
孫廣白暗暗舒一口氣,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遞過去,孫澤蘭慪氣地彆過頭不理會。
薑韶華走上前,取出自己的帕子,遞進孫澤蘭手中。孫澤蘭吸了吸鼻子,用帕子胡亂抹了一把臉。
“既然回來,就在府中和孫太醫相聚幾日。”薑韶華輕聲道:“孫太醫要準備藥材一並帶去,要帶親衛帶糧草之類,少說也得五六日才能啟程。”
孫澤蘭鼻音濃重地應了。
事已至此,有些話倒不必多說了。在大義在生死麵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堅持。
孫太醫帶著一雙兒女告退,薑韶華獨坐良久,目中閃過複雜和激烈的情緒。喃喃低語:“祖父,希望我沒做錯決定。”
……
孫太醫中年喪妻,一雙兒女都是由他一手養大,醫術也都是他親自教導的。平日裡偶爾鬨得雞飛狗跳,實則和一雙兒女感情十分深厚。
回了院子後,孫澤蘭再也忍不住,用袖子捂著臉哭了起來。
孫廣白見妹妹這般難過,心裡也不是滋味,低聲道:“妹妹,我是家中長子,是男丁。遇到這等大事,本就應該我去。”
“我也想去。”孫澤蘭哭道:“我們父女三人都去不行嗎?治好了瘟疫,是大功一件,名留青史。萬一有個好歹,我們一家人也齊齊整整地共赴黃泉……”
“彆說這喪氣話!”孫太醫張口打斷女兒:“郡主已經很難了,這話要是傳到郡主耳中,郡主心裡會是何等滋味?你已經長大成人了,說話行事都要穩重。不要像孩子一樣淘氣胡鬨。”
孫澤蘭手裡還攥著郡主的帕子,用力咬了咬嘴唇,將下唇咬出深深的印記。
孫太醫歎口氣,放緩聲音,伸手摸了摸女兒的發絲:“這事就這麼定了,彆再多想了。趁著這幾日,我們父女好好相聚。之後分彆,不知要多久才能重聚。彆和爹慪氣。”
孫澤蘭哽咽著應了。
孫太醫又看向孫廣白:“廣白,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對你要求嚴厲,動輒打罵。你心裡彆記恨。這回去平州,我們父子兩個同心合力,爭取早日研製出藥方來。”
孫廣白鼻間也有些酸,嘴卻忍不住欠了一回:“父親還是像往日那樣對我說話吧!這麼好聲好氣,我還怪不習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