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眾臣皆驚。
王丞相在養傷,安國公也在養傷,李尚書已死,剩下的幾位重臣,如戴尚書年歲一把不愛出頭,周尚書資曆稍淺,張尚書身為吏部尚書,自覺應該撐起丞相黨大旗,當仁不讓:“太皇太後娘娘息怒。”
“東平王父子犯下謀逆重罪,必死無疑。隻是,國有國法,需審問定罪論處。此時殺了容易,卻不合朝廷法度……”
“放肆!”鄭太皇太後大怒,伸手指著張尚書的鼻子臭罵:“哀家痛失長孫,大梁天子就死於東平王父子之手。哀家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一刀砍了都算便宜他們了。”
“你攔著哀家是什麼意思!莫非你想為他們父子說情?你和東平王父子有什麼勾連?!”
張尚書大驚失色,立刻為自己辯駁:“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鑒,斷然不會和逆賊有勾連。臣隻是覺得不該私下行刑,應該堂堂正正地問審定罪……”
鄭太皇太後呸了一聲:“哀家就是堂堂正正地殺他們父子!你再多嘴饒舌,哀家立刻將你攆出靈堂!”
張尚書以前經常見王丞相和鄭太皇太後據理力爭不落下風,甚至能壓製住鄭太皇太後。現在輪到自己頂上前了,才驚覺這是何等艱巨的一件事。
張尚書下意識地看一眼戴尚書,戴尚書巋然不動。再看一眼周尚書,周尚書一直低著頭,就沒抬起來。
王丞相這一倒下,丞相黨人心渙散,竟已有分崩離析搖搖欲墜之勢。
鄭太皇太後此時態度強硬,借著發作東平王父子打壓丞相黨官員。以後,這朝堂裡就是太皇太後黨的天下了。
他該怎麼辦?他能怎麼辦?
張尚書麵色難看,憤然閉嘴。
東平王父子自知難逃一死,倒也光棍,索性擺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他們兩個的嘴都被一團臭烘烘的棉布堵著,想狡辯也張不了口。
鄭太皇太後威風凜凜地一揮手,趙公公立刻下令,幾個身形高大的禦林侍衛立刻上前,拖住東平王父子。
“且慢。”
誰也沒想到,在此時張口的竟會是薑韶華。
鄭太皇太後很是意外,不快地看了過去:“你也要攔著哀家不成!”
薑韶華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上前兩步,不疾不徐地說道:“東平王父子謀反一事,有人證物證,他們被千刀萬剮都是罪有應得。隻是,他們和薑頤到底是怎麼勾連上的,這其中還有沒有同謀。這些都得問個明白。暫且將他們關進天牢,日後審個清清楚楚。如此,不錯殺好人,也不會有漏網之魚。這樣才是為皇上報仇雪恨,也給群臣百姓一個交代。”
鄭太皇太後在聽到“同謀”兩個字時,氣勢就沒那麼足實了。
東平王父子有多少同謀,沒人清楚,總之,這裡麵少不了鄭宸。隻要鄭宸被指認,鄭家就脫不了乾係。
鄭太皇太後就似被抓住了軟肋,瞬間氣勢泄了大半。
薑韶華還是那副誠懇又貼心的模樣:“再有,宮中動蕩,昭和殿裡外死了許多人,皇上就在棺木裡躺著,怕是被血光擾得無法安心歸天。不管什麼事,都不及皇上入土為安重要。”
“還是等喪事辦完了,再行論處。”
“太皇太後娘娘放心,該死的人,一個都躲不了。”
最後這一句,透著肅殺和寒意。
鄭太皇太後心裡莫名地有些發涼,下意識地讓了步:“也罷,就依你所言。”
說完又覺氣勢太弱,迅疾板起臉孔,高聲下令:“來人,將東平王父子二人關進天牢,任何人不得探視。膽敢靠近的,一律以同謀論處。”
東平王父子像死狗一般被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