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去,夜涼如水,皓月當空,姬雲提著禮盒,帶著駱明,穿過幽穀,一路向著武羅長眠的地方而來。
幽穀之中,遍地荀草,已有半人之高,姬雲走在前麵,將禮盒遞給了駱明,然後抽出腰間長劍,割掉擋路的雜草,一條小石路出現在眼前。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一個小潭邊上,姬雲指著小潭上方石窟中的雕塑道:“那就是你的母親!”
駱明還是第一次見到母親的麵容,她就站在那石崖上麵,一頭長發,明眸皓齒,溫婉慈祥。
姬雲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一麵指揮著駱明除去雕像四周的雜草,擦拭掉雕像上麵的灰塵,一麵將瓜果擺放在武羅的石碑前,然後同武羅講述與孩子相認,還有孩子在戰場上的英勇的事跡。
駱明看著姬雲坐在草地上,雙手用袖子擦拭著石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對著石碑傾訴自己這些年的思念,他還是第一次見姬雲這般失態,這才確信鬼方姑姑之前說的都是真的。
原來每個人都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父親是,自己也是,那麼妹妹,大哥絕不會讓你重蹈覆轍,走上我們的老路,我駱明今日在母親麵前發誓,一定會讓你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活著!
“怎麼?對這門婚事不滿意?”姬雲見駱明望著武羅的雕像怔怔出神,開口詢問道。
駱明搖了搖頭道:“並沒有,隻是覺得如父親母親這般高貴出身的人都不能自由決定自己的命運,這世上到底有沒有真正的自由?”
姬雲強忍著身上的酸痛,爬起身來,揮手與武羅告彆,這才拉著駱明出了幽穀,不急不緩的說道:“世上哪有絕對的自由,強如東華帝君那樣的存在,不也是被天道束縛的喘不過氣來,不過隨著我們逐漸強大,勉強爭些相對的自由還是有可能的!”
“相對的自由?”駱明一臉的疑惑。
姬雲解釋道:“就譬如這場同龍伯大人國的聯姻,你有的選,龍女可不一定有的選,你相對比龍女自由了一些,因為什麼?就因為你打了幾場勝仗,繼承了應龍一部分的修為?都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兒子,你身後是整個軒轅部落聯盟,龍伯大人國想要在太行山一帶生存下去,必須依附軒轅部落聯盟!”
駱明若有所悟,喃喃自語道:“看來還是要變強啊!”
“真正的強者,都應該以弱者的自由為邊界,這是南北那場持續數萬年的戰爭無數南方聯盟的強者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道理,現在的羲和皇妃、東華帝君都在恪守這個規矩,以自己一個人的不自由,換來眾生的大自由!”姬雲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眼神中有不一樣的光芒。
駱明發現父親的氣質為之一變,已經從剛才的悲痛之中完全解放了出來,變成了一個令人仰望的高大形象,眼神之中充滿了崇敬。
姬雲見駱明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以為是自己講的太過深奧了,伸手拍了拍駱明的肩膀道:“這些大道理,你現在不必明白,記在心裡就好了!”
駱明點了點頭,心中感覺暖洋洋的,這應該是父親第一次履行一個作為父親相夫教子的責任。
眾人正在山頂飲酒談天,吹風賞月,看到姬雲帶著駱明走了過來,紛紛朝著兩人點頭致意。
鬼臾區遙望空桑城方向道:“空桑城的戰爭應該已經打響了!”
姬雲問道:“叔父覺得勝算幾何?”
鬼臾區笑著說道:“我想從炎帝被敕封為天下共主那一刻起,司幽王就已經猜到了敗局,隻是想著如何體麵的輸掉這場戰爭而已!”
姬雲偷偷將一片金色的龍鱗遞給了鬼臾區,詢問道:“我同帝台都覺得神民部落這次帶兵南下,可能與這張龍鱗上麵的讖語有關係,叔父覺得呢?”
鬼臾區看了一眼龍鱗上麵的內容,然後將龍鱗收了起來,笑著說道:“我聽聞獸神在太昊神殿上麵當著眾部落首領的麵撇清了同燭明聖皇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