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淳此時並未再勸說什麼,因為他知道王姈為了王家最後總會想通的,反而是他再開口勸說,有可能會起到反作用。
果然,正如王淳所想的一樣,在沉默了良久之後王姈最終鬆了口,答應了此事。
隨後王淳便與王姈交代起了等會進宮之時,該如何應答,要她千萬記住。
此時王姈雖然已經同意了,但終究還沒做好心裡準備,便問道:“今日便要入宮嗎,為何要這般焦急?”王淳解釋道:“此事不能再耽擱了,因為你阿母他們行事不密,在我查探情況之時,就發現還有其他人也在追查此事。所以我們必須搶占先機,否則在陛下麵前就無法洗脫罪名了。”了解了事情的緊迫性後,王姈便再沒多言,而是隨著王淳一起,帶著諸多罪證進宮去了。
在宮中,文帝突然得報,說王淳攜女兒入宮,有要事要單獨奏報,心中還奇怪了一陣。
畢竟在他印象中,王淳進宮大部分時間都是去東宮的,縱使有事上奏也是會在朝堂上,很少會要求單獨奏報。
因為文帝自己對王淳的德不配位是有所不滿的,隻是礙於皇後和太子的情麵,才容忍至今。
而這一點,王淳自己也心裡明白,所以就很少會主動往上湊,以免礙著文帝的眼。
可這次不僅來了要單獨奏報,還把自己的女兒也帶了過來,這就很稀奇了。
為了早些滿足好奇心,文帝便讓麵前正商議政事的臣子,先退了出去,然後便命王淳他們進來。
結果這兩人進來拜見之後就不起身了,王淳開口說道:“臣今日來向陛下請罪來了。”文帝聽後當即說道:“這是出了何等大事,有什麼話快快起身再說。”聞言之後,王淳和王姈才直起身子,但依然保持了跪姿,隨後王淳回道:“臣今日察之,臣之妻文修君夥同在壽春的小乾安王,私自鑄造偽幣,霍亂朝綱,特來向陛下請罪。”聽見這話,文帝也是一個愣神,他倒不是認為文修君乾不出這事,畢竟以文修君膽大包天、肆無忌憚的作風,這個膽子他還是有的。
隻是他沒想到王淳會主動舉告,這還真是出乎了他的預料。不過基於他穩定的政治素養,文帝很快就反應過來,問道:“你今日前來舉告此事,手裡可有證據。”王淳回道:“臣初始得知此事,也並不相信臣妻會做這般禍國之事,所以半信半疑擔心這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於她,便主動查探了一番。可最終證據確鑿,才不得不相信這事竟真是她做的,如今臣查獲的證據都已帶進宮來,就在殿外放著。”文帝聞言便命內侍將殿外的證據給搬了進來,隨後殿內便一片寂靜,隻剩下了文帝翻閱紙張的沙沙聲。
而在翻閱的時候,文帝突然看見這其中夾雜著的調令,還有文修君寫給王隆的書信,當即出聲問道:“這封調令是文修君偽造的!”在得到王淳肯定的答複後,文帝總算明白他為什麼會帶著女兒主動進宮來舉告了,這文修君的心是真的偏的太嚴重了。
縱使文帝也算是見多識廣,可這樣為了娘家把夫家往死裡坑的人,他也真是沒見識過。
要知道漢代律令明文,親親得相首匿,其意就是說直係三代血親之間和夫妻之間,除犯謀反、大逆以外的罪行,有罪可以相互包庇隱瞞,不向官府告發;對於親屬之間容隱犯罪的行為,依照法律規定也不應當追究其刑事責任。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血親或者夫妻之間舉告另一人有罪的事,是極少會發生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原先劇情最開始的時候,淩不疑才會對程少商舉告程舅父,還有程始的大義滅親感到詫異。
在自覺明了此事經過之後,文帝出言說道:“此事朕明白了,而後朕會派人去核實相應情況,若是此事你確實未曾參與,朕也不會為難於你。”王淳聽後再拜道:“臣多謝陛下開恩,另外除此之外,臣還有一事相求,希望陛下能允準小女與彭坤的婚事作罷。”
“卿家為何有如此想法,這樁婚事雖是由文修君定下,可彭坤如今據守壽春,也算是一方大吏。縱然是身體略微的虧損些,可王姈嫁過去,總不會辱沒王家的門第,日子也不會過的差的。而且如今這事不是也沒牽連到彭坤嘛,我看這樁婚事沒必要作廢吧。”文帝對著底下跪著的兩人說道。
王淳早已猜到,在沒有實證的情況下,文帝不會讓這件事把彭坤給牽連進來。
因為縱使文帝真的有所疑心,也會再想辦法,以更加平和的方式解決彭坤,而不想因急切之下逼得彭坤妄動刀兵。
與國而言,文帝這麼想肯定沒有問題,但這樣做對於王姈來說,肯定是不公平的。
所以王淳並沒有糾結彭坤是否牽連鑄造偽幣之事,而是直接對著文帝放起了猛料,聽的文帝整個臉色突變,那一幅震驚的模樣,比起剛剛聽到王淳舉告文修君,還要強上幾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