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斯山,金宮。大殿內歌舞依舊,赫拉麵無表情的坐在一旁。阿瑞斯將正在斟酒的青春女神赫柏推開,站在神王的一旁喋喋不休。他正在向宙斯控訴雅典娜,訴說對方有多麼欺人太甚。“……父親,雅典娜做的太過分了,您知道現在人間是如何評價我的嗎”臉色難看,阿瑞斯知道,自己的經曆並不是什麼秘密,相反,他早已成為諸神間的笑料。事情的起因很簡單,那是好些年以前的舊事了。時任雅典國王忒休斯在年輕時最著名的冒險之一,就是贏得了亞馬遜女王希波呂忒的心。當時的忒休斯是如此英俊而有智慧,他沒有被女王的魅力所俘獲而是反過來讓希波呂忒為他傾心。當然,他最終並沒有將其娶為王後,而是在後來迎娶了克裡特國王的女兒。希波呂忒因此大怒,親自率領亞馬遜人渡過大海,向雅典進攻。而結果也顯而易見,她們在這大地東方的城市前大敗而歸,由此帶來的結果,就是連帶戰神的力量也開始被人間凡人廣泛的質疑。作為戰神與美神所眷顧的亞馬遜女王,她不僅沒能展露過人的魅力,讓雅典國王成為裙下之臣,反而被對方所吸引。而當希波呂忒訴諸武力之後,依然迎來戰敗,這兩件事情帶來的影響力可謂相當深遠。在凡人之間,學識帶來的內涵和容貌帶來的外表哪一個更重要,這早有爭論,也分彆被雅典娜和阿芙洛狄忒的信徒們所支持。在這一點上希波呂忒和忒休斯間的愛恨情仇無疑給前者增添了一個有力的佐證。當然,考慮到外表是天生的,學識是可以後天學習的,所以這兩者間雖然有矛盾存在,但並沒有變成非此即彼的零和博弈,不過戰爭就不一樣了。雅典娜和阿瑞斯,人間戰爭爆發時祭祀最多的兩位神靈就是他們。可當戰神在人間的國度被雅典擊敗,戰神的信仰也自然會受到撼動。“……也許您是應該限製她一下了,父親。據我所知,雅典可從不排斥巫術,甚至還與那些異教徒進行過貿易。”咬牙切齒,阿瑞斯照著阿芙洛狄忒提前交代好的說道。在這一點上,宙斯和他的那位好姐姐曾經不止一次爆發過爭論,雖然最終都沒有什麼結果,可將此事說出來,還是能夠顯著的激起神王的不滿。話說出口,阿瑞斯本以為宙斯會說點什麼。按照阿芙洛狄忒和他說的,哪怕神王不想管這件事,心裡也會因此對雅典娜多添上幾分不滿……然而左等右等,直到不少神靈隱隱間將目光投向上首,他都沒有聽到些什麼話。以阿瑞斯的性格,打不過跑來告狀就已經很讓他感到尷尬了,更何況還要被人圍觀。殘暴的情緒從心中翻湧起來,在神職的影響下,一時之間,阿瑞斯的眼睛都有點發紅……“你在想什麼”從沉思中醒來,宙斯一抬頭就看到了雙目赤紅注視著他的阿瑞斯。眉頭微皺,神王有些不滿的問道。“父神,我……”“好了,你的事情待會再說,我要去辦點事情。”微微擺手,神王不想和對這個本就不是很喜歡的兒子多說。想到剛剛那將自己驚醒,一閃而逝的熟悉氣息,宙斯從座位上站起。諸神的宴會向來不要求一直在場,中途離去或加入的神也不止一個兩個。所以宙斯的行為並不引人注目,他直接離開了金宮在原地留下了想要說什麼卻被打斷的阿瑞斯。“……該死的,又是這樣,你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呼——我明明是戰神,可為什麼沒有給我不敗的力量!”深吸一口氣,阿瑞斯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以他的神職,戰鬥本就是他少有能做的事情,但偏偏他打不過的人還很多……按耐住心中暴虐的情緒,戰神看向了一旁的天後赫拉。如果不是阿芙提醒,他都沒有注意到,母神好像前段時間不知怎麼受了些傷勢,也許他該去慰問一下。無論如何,赫拉在很多地方還是站在他這邊的。‘阿芙真是個好妻子。’暗暗感歎一句,自己就從來沒有細心觀察過。阿瑞斯感覺至少在這一點上,命運還是眷顧他的。之前諸神間有謠傳,說阿芙還與其他男神出雙入對……但這怎麼可能自己明明才是她的最愛。‘哼。’就像那個不自量力的瘸子,阿瑞斯就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裡過。……奧林匹斯山腰,一處險要的崖壁。世界之力的動蕩越發鮮明了,就如同從河堤上掘出一個口子,一開始還隻是小量的傾斜,隨著時間的推移水量卻會越來越磅礴。然而此時神山上的諸神並沒有感覺,他們也察覺不到那種層麵的波動。或許某些已經走到了真神領域的巔峰,開始想辦法更進一步的存在會略微有所警覺,但也必然比不過原始神那樣清楚。不過神王是例外的,甚至是特殊的。在這一點上,宙斯的感應反而遠比厄瑞玻斯還要清晰的多。作為現世選定的神王,近千年以來,他其實早已經注意到了世界力量不正常的波動。儘管一開始他並不知道其中的緣由,而是因為那剛好發生在提豐之後,所以宙斯將之歸咎於母樹帶來的影響。直到今天,當那種波動以不正常的速度開始暴漲,甚至隱隱間產生了連鎖反應,神王才終於意識到了其中的不對。並不是因為什麼內在的因素,而是外在的……剛才的宙斯就在思索這件事。然而注意到歸注意到,神王實際上也做不了什麼。【王權】固然在自己統治的一切地方都可以視為主場,能夠發揮出更強一些的力量,但在一切不屬於自己的地方也會受到更深層次的削弱。因此就算知道了異域的存在,宙斯也隻能以此豐富下自己的見聞罷了。‘不過看來有人不這麼想……’心中微動,站在山崖上,宙斯看向不遠處的一處陰影。如果是一千年前,他未必能發現對方,但現在可以了。“厄瑞玻斯殿下,真是好久不見了,你看起來一如舊觀啊——上次你給我的禮物,我也還記憶猶新。”“一個小小的提醒罷了,但看你麵對提豐時的意外和狼狽,你並沒有重視我的提醒。”聲音從陰影中傳來,厄瑞玻斯邁步走出。他打量了下巍峨的神山,掃過那些氣息或明或暗的神靈,然後把目光鎖定在了時空的深處。“那就是你仿照靈界開辟的‘神國’”“是的——不過厄瑞玻斯殿下提豐已經是過去了,它的失敗眾所周知。至於阿斯加德神域,如果伱有興趣,倒是可以跟我一起看一看。”“不必了,我此行來此,是有正事要說。至於你的神域,那不過是個玩具罷了。”微微擺手,對於這種神國,厄瑞玻斯表示並不感興趣,尤其是奧林匹斯的神國,他更是懶得看上一眼。凡人不清楚,他還是看得很明白的,這個所謂與神同在的神國不過是半個騙局,就連它的搭建本身也不是依靠宙斯自身的力量。它並不完全是假的,九界之一的殘破給了它基石,從英靈殿中學到的知識填充了骨架,無處不在的魔網可以延伸它的力量……因此虔誠信徒死後的靈魂確實會被收攏過來,甚至凡人還能通過對教會做出巨大貢獻後與先祖的靈魂交流,隻是在其他的地方,諸神對這裡的描述有些出入罷了。比如這裡並不能永生,一個靈魂能在這裡待多久,往往取決於他後代在凡間的地位。那些平民的靈魂一般待不了多久就被放歸輪回了,隻有那些強者與貴族的祖先才能在這裡長存。在這種情況下,死後於神國長存自然是真實不虛的,靈界也並未因此做出什麼反應,畢竟九成九以上的靈魂還是會回歸輪回,不過稍微晚了一點時間而已。而那些親眼見證死者靈魂以聖靈的形式回歸人間的凡人,自然也會對教會的宣傳深信不疑。“但那隻是因為你沒得選,不是嗎,其實如果有可能的話,你也不想這麼大費周章。”指了指那來去往複的靈魂,厄瑞玻斯笑著說道。“能做真的,誰會想要假的。何況靈界的信徒還肆意的宣稱奧林匹斯都是偽神,你暗示攻打他們的人類國度又屢次失敗。你明明知道那裡有凡人在貶斥你,嘲笑你,但你作為神王卻做不了什麼。”“儘管你不斷的打壓,凡人中依然有人因此對你的力量充滿懷疑,甚至就連你的子嗣,都因此質疑神靈的力量,甚至不惜殺死自己的兒子……然後傲慢的試探神靈。”厄瑞玻斯的話很尖銳,但又如此真實。宙斯知道他說的是誰,坦塔羅斯,他於凡間留下的血裔,起初神王是如此喜愛這個孩子,以至於允許他與諸神同宴,並自由的往來奧林匹斯和凡間。但是漸漸的,也許是因為他的傲慢,也許是真的受到了那些異教徒的影響,總之隨著時間的推移,坦塔羅斯開始一點點試探諸神的權威。他把神靈在宴席間談論的秘密泄露到凡人間,他盜取神山上的美酒與食物,分享給凡人朋友。他甚至偷盜了凡人獻給宙斯的祭品——直到這一步,神王都還能容忍他的行為,畢竟作為自己的子嗣,他既然沒能成為天生的神靈,那享受凡人的肆意也沒什麼不好。直到那一天,坦塔羅斯邀請諸神到他的家中做客,而為了徹底否定神的力量,他不惜殺死了自己的兒子,也是宙斯的孫輩;他把珀羅普斯燒烤煎煮,做成一道菜款待諸神。諸神當然發現了這一點,隻是這是神王的家事,所以沒有人率先指出,隻是對那道菜敬而遠之,隻有神思不屬的農業女神無意間吃了一塊——也就是吃了她侄孫的肩骨。宙斯為此大怒親緣相食向來是神王一脈最大的禁忌。他為此給予了坦塔羅斯永恒的懲罰,但這場試探本身,卻一直是神王心中的一根刺。“所以你想說什麼作為神王,我不會違背現世的鐵律。甚至如果你要在現世出手,我也不得不阻止你,這是世界賦予我的責任,並不會因為我個人的喜好而有所偏差。”神色微閃,宙斯不知道黑暗之主說這些是要做什麼。挑釁嗎不會的。他本以為對方是因為世界力量的波動而來,想要借助他這位神王做些什麼,但現在看,他好像在試著挑起自己對靈界的不滿。這不需要挑起,因為自己本來就很不滿……“所以,你想要我和你一起針對靈界”淡淡的開口,神王感覺自己把握到了事情的脈絡。“但就像我說的,任何一個原始神靈在現世出手,他都將受到世界的針對,而我,也將緊隨其後,這不會因為我更討厭誰就有區彆——如果所有人都出手,那我就要針對所有人。”“或許吧,但宙斯,萬事總有輕重緩急不是嗎”沒有在意宙斯的話,厄瑞玻斯笑著問道。“我隻想知道——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能讓你消滅那些唾罵你的凡人,能讓你加強自己的權威,能增強你的力量,那你會做嗎”“……你想要做什麼”“是你要做什麼。”微微搖頭,厄瑞玻斯緩緩的說道。“你要應對那些破壞秩序的神,這是現世的秩序,也是神王的秩序,這不是問題……但如果有兩個神前後破壞了這個秩序,你總是可以選擇先對付那個先出手的神,沒錯吧。畢竟你沒法同時戰勝所有人,那自然可以排一個順序,這也是符合規則的事情。”“而這就是我想說的,你想要成為徹底主宰現世的神王……我可以幫你,至於一切要怎麼開始,因人間而產生的矛盾,那自然也要開始於人間。”........007...23.(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