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嚴格的說,他方才其實什麼也沒做,隻是懷著好奇的心態‘看’了一眼那突入九獄的巨大生命。然後現在,他對此感到萬分後悔。
一閃而過的巨物,強烈的精神衝擊,這並非是什麼單純外表上的莫可名狀,而是一種概念上的定義。曾經在諸神的夢中,修普諾斯不止一次看到過奧林匹斯山上美神的身影,而阿芙洛狄忒也確實如她的神職那樣。無論是誰,無論男女,無論你是否討厭她,都會在其與生俱來的權柄影響下被她的美所吸引。
你可以厭惡她的品格,質疑她的能力,可你一定會承認,她是一個讓你人看到就感到賞心悅目的存在——就如同莫亞的反麵那樣。這一刻,修普諾斯十分確定,這個惡魔之母大概率被深淵賦予了某種相反的力量,而且很可能還被加強了。
因為在她的身上,還疊加著秩序對混亂天然的厭惡。總之在種種影響下,對方的身影就如同具備了什麼神秘學的效果,雖然沒有造成直接的傷害,但它遠比直接的要更可怕一點。
隻是一瞬間的注視,睡神就感覺自己未來的一萬年都忘不掉她。他現在毫不懷疑,這個惡心的玩意要是在未來不想些什麼遮掩自己的辦法,恐怕沒人會願意和她進行交流。
嗯……此時的修普諾斯還不知道,他不是第一個受害者。萬目萬念的魔神在神生的第一個瞬間就看到了對方,然後直接毀去了自己的眼睛。可直到它又長了新的一批出來,也依然沒有什麼意義。
作用在精神上的衝擊,理所當然不受**的影響,因此它本能的反應也隻是徒勞無功罷了。
“呼——來了。”
緩了一會,睡神終於把注意力放回了正經事情上。
已經放過去了四個,如果後麵兩個也出問題,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無論如何,他現在都是個寄人籬下的‘打工人’,於是修普諾斯強打起了精神。在他的注視下,少頃,虛空再次微微抖動,暗藍色的霧氣從中滲透出來。
就和誕生的時候那樣,霧氣遮蔽了來者的身形,把魔神的本相掩藏起來,也讓彆人難以看到它具體的位置。而那看似美麗的薄霧中其實蘊含著極其恐怖的毒性,足以讓任何接近者化為枯骨。
這是卡俄斯世界所沒有的力量,它來自寒霜之力的源頭,某個國度中最初的泉眼。
和烏爾德之泉與密米爾之泉齊名的最初泉水並沒有什麼太多的功效,那可怕的毒性就是它最鮮明的特征。而現在這份特征顯然被承載了它力量的魔神所繼承了一部分,成為了繚繞在周身最好的屏障。
“但沒有意義……我本來也不打算靠近你。”
“沒有什麼太多智慧的東西,再好對付不過了。”
伸手虛虛一握,深紫色的長笛便落入手中,這件伴生而來的神器並沒有因墜落地獄離他而去。修普諾斯把它湊到嘴邊,一陣悠揚的樂曲在颶風呼嘯的世界中旋即響起。
劇烈的風聲沒有影響它的效果,因為睡神的音樂本就不是給‘耳朵’去‘聽’的。他的力量毫無阻礙的順著曲調傳入霧中,而於此同時,灰色的羽毛也從雙翼上垂落,跨過虛空向對麵飄去。
肉眼可見,原本移動的藍霧緩緩停止了下來,不過周身的霧氣反而越發濃鬱了。
它似乎存在著某種本能,會在睡眠中通過這種方式來保護自己的安全,不過修普諾斯本也沒打算對它怎麼樣。
他的力量在正麵戰鬥中並不占優,彆看現在一招就把對方放倒了,可真要打起來,哪怕先手能夠重創對麵,那結果也是不一定的。
相比於被地獄轉化過的本土生命,修普諾斯對深淵魔神的力量並不熱衷。與其想著是否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它,倒不如多控製一個來的更有意義一點。
“嗯……克利俄斯是吧,反正你也是不死的,多打兩個就多打兩個吧。”
“伱在地上的時候不就是如此,哪怕是在星空中,好像也一向是承擔沙包的角色。”
看著再次湧動的虛空後,一陣陰影從中摸出,修普諾斯默默的想到。
他從少許星神的夢裡看到過那一幕,被遠古太陽神暴打的氣象泰坦——那可是不少星神的噩夢。畢竟他們至今還記得,有多少同類在那段時間毀滅,他們能夠活到今天,完全就是運氣。
因此可以想見,在這方麵,克利俄斯是很有經驗的。
“陰影……沒什麼區彆。”
再次吹響長笛,輕車熟路的把最後一位魔神定在原地,修普諾斯放鬆下來,甚至有空觀察起這個與眾不同的家夥來。
不僅是外表上的不同,睡神在剛剛甚至感覺到,它的理智也比前幾個要多一些——當然,這沒有什麼意義就是了。
聰明一點或傻一點,都不影響被他的力量所左右。而隻要陷入沉睡中,那再想醒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好運的家夥。”
觀察了一會後修普諾斯不再多想。
哪怕落到地獄,睡神依然是那副少年人的模樣,以這樣的外表出現在這樣的環境中,難免有一點黑暗童話的感覺。
轉過身,他看向界麵的更深處,在喧囂空隧的內部,戰鬥同樣即將打響,畢竟進入的魔神們正在毫不客氣的破滅這個世界,而這裡的主人顯然不能容忍這種行為。
雖然以它們的力量並不足以毀滅承載世界的時空本身,但它們也不是為此而來。當它們清除這個層麵的生命,占據這個層麵的中心,然後用自己的力量去侵染天空和大地後,這裡就會被漸漸打上深淵的標記。
當這種標記被完成,塔爾塔羅斯也就能以此為錨點,將更多的力量精準的投送過來,而非一直於時空層麵上和九獄玩起捉迷藏的遊戲。
一點一點的蠶食,最終在大局將定的時候決定勝負,這才是地獄和深淵爭鬥的流程。就像卡俄斯用漫長的時間消磨赫麥努世界的反抗那樣,世界間的碰撞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
“相互吞噬……”
“真是原始而美觀。”
坐在虛空中,背後的羽毛依舊在不斷的掉落又重生,修普諾斯淡淡的評價道。
雖然他人在這裡,但天生邪神可談不上什麼同理心。所以現在,他隻是完成了自己最基本的任務,然後就等在這,看著這片充滿風的世界一點點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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