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的,克利俄斯就再次轉換了目標。因為他赫然發現,當身軀上的眼目被破壞的瞬間,這個魔神會爆發出強大數倍不止的情緒擾動,進而導致他難以抵抗的僵硬在原地——這還要感謝它的力量存在某種缺陷,否則那卻不止是僵硬一會那麼簡單
卡俄斯諸神對這種方麵的力量向來缺少抗性,如果不是萬目魔神隻擁有足夠的‘情緒’而缺少‘精神’,那克利俄斯的下場還會更慘。而在這場戰鬥中,他本就是依靠權柄和理智儘量保存實力,這種近乎‘硬控’的攻擊無疑是他最不想遇到的。
所以在一番衡量後,克利俄斯果斷把目光放在了第三位魔神身上,那三首八臂的巨人。
之前的交鋒中他一直在觀察四周,而他也一度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個軟柿子,因為克利俄斯發現,魔神的三首似乎有著不同的思維,且一樣的混亂不堪。
它們往往會相互乾擾,做出自相矛盾之舉,最多隻是從那三首眉心的眼瞳中射出一道蘊含不同力量的光線來進攻敵人——然而直到它真的即將受到傷害的刹那,它的三個意識卻迅速而統一的遵循了自身的本能,開始不計後果的與敵人搏殺。
所以在又吃了幾個虧之後,克利俄斯再次轉換了目標,看向了那個渾身繚繞著火焰的惡魔。至於三首巨人,放著不管或許威脅反而要小一些。
最後一個,也是克利俄斯之前最不想麵對的一個。因為這個外表最接近後世惡魔的魔神不僅有著厚重的磷甲,還有著一個巨大的鏈劍。
那是真正的神器,遠不是克利俄斯手中這把次等貨能夠比較的。而事實也證明了他的忌憚確實如此,因為他絲毫不敢麵對對方的劍鋒,可惡魔的磷甲卻根本無法被他破開。
不過相比起另外三個,克利俄斯還是覺得麵前這個更適合主攻一點,至少他還能和對方過上兩招,而且魔神顯然還沒有使用武器的經驗——直到這場撼動世界的爆炸響起,把他炸成現在的樣子。
看著遠方明顯氣息驟降,但依舊凶厲而瘋狂的魔神,克利俄斯毫不懷疑,如果他敢靠近,對方隨時有可能再賞他一發‘自爆’。如果這是一場單挑,他絕不會拒絕麵對這明顯殺敵八百,自損三千的群攻手段,但現在,他的敵人有四個。
“該死的梅菲斯特,你人又去哪裡了?!”
怒吼一聲,然後飛身撤退——雖然其中一個敵人進入了‘大招’後的虛弱期,可不代表彆的就受到影響了。
看來正麵戰鬥是毫無意義的了……於是在第一層地獄內,比曾經麵對許珀裡翁時更甚,克利俄斯隻能四處閃躲然後在身軀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傷痕。
他不知道轉機是什麼,但顯然,如果他不想讓魔神隨意侵染他的界麵,留下哪怕是戰後都難以清除的深淵力量,那他就要多撐一會。
而對於神靈級存在而言,這個‘一會’可不會是什麼短暫的時間。
······
人間,厄琉息斯王宮。
大雪漫天。
此刻的人間,沒人知道什麼是惡魔和魔鬼,甚至連塔爾塔羅斯的存在都隻存在於某種傳說中。人們正沉浸在收獲的喜悅中,欣賞起過去從未見過的雪景。
這是今年剛剛出現的,也意味著‘冬’的概念進一步凝結了。或許是因為德墨忒爾此前的憤怒,又或許是因為時候確實到了,總之,天氣再變。
而在這段時間之中,得摩豐已經被國王夫婦葬下,就在遠離城市的一座小山上。國王不敢把他葬在女神的附近,所以他隻能這麼選。
在此之後,得摩豐的長兄,特裡普托勒摩斯也被克琉斯再次送到了女神所在的地方。不過這一次前去的時候,沒人再敢抬頭直視德墨忒爾,他們都注視著地麵,向行走在人間的神靈表示自己的謙卑。
那一天,國王本以為自己要再次得到長子的死訊,特裡普托勒摩斯也同樣這麼認為,可在自己父親給出的選擇麵前,他依舊選擇了前來的那一個。但出乎意料的,德墨忒爾並沒有食言。她遵守了自己的承諾,給了這個孩子最近神的榮光。
就在這先王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女神教授給了特裡普托勒摩斯以農耕的秘密,那既是前代人類傳承與總結過的,也是德墨忒爾由結果總結出的過程。這些知識不僅僅是穀物的生長,耕種的方法,甚至涉及了星象與地質的變遷,穀種的培育和篩選,氣候的規律等種種智慧結晶。
這些知識繁雜而高深,甚至很多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女神講述的模糊理所當然被凡人們錯誤的解讀。他們以為隻是自己無法理解神的智慧,並在後續逐漸研究清楚背後的奧秘後,更加虔誠的讚頌神的偉大。而除此之外,德墨忒爾甚至還賜予了特裡普托勒摩斯使用聖力的資格,並在對方學會所有知識以後,冊封他為自己在人間的牧首。
人類放牧牛羊以獲取肉和奶,神靈放牧人類獲得信仰和愉悅。所以人類中最近神的存在,自然就是替神放牧‘牛羊’的牧者之首。
於是從這一天起,這座地處人類邊緣之地的厄琉息斯就成為了凡間信奉德墨忒爾的第一個國度,也是隻信奉她的國度。人們在各處建起供奉女神的神廟,視她為豐收和農業的主神——因為也正是自那一天起,在以特裡普托勒摩斯為首的祭司神術的幫助下,厄琉息斯重新獲得了豐產,這個國家也因此重獲新生。
女神因此在凡人中獲得了極高的聲譽,而因為特裡普托勒摩斯特殊的身份,這個國家也不存在內部的矛盾。他既是未來的王,也是女神於人間的代行,所以這裡的政教如同銀月城一樣合二為一,在沒有權利衝突的情況下,在神靈就在近前的情況下,它也自然再次走上了發展的快車道。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悅中,就連國王也在緬懷幼子的同時放下了仇恨。無論如何,現在總是好的,與其對一個不可戰勝的敵人並銘記終生,反倒不如暫且將他放下。
這是無奈之舉,也是弱者求存的智慧,總之,那一晚的事情好像就這樣過去了。王宮中沒人提起他,外麵的民眾更不可能知道發生過什麼,沒人再說起那個早夭的王子,就好像他從未存在過。人們隻是歌頌女神的偉大,享受終於到來的豐收。
隻有墨塔涅拉不是這樣。
那一晚,德墨忒爾高高在上的宣判至今還在王後的夢中時時想起,而幼子的死狀也曆曆在目。在墨塔涅拉的心中,自然不會有放下,有的,隻是凡人對神的詛咒。
然而很不巧,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力量的詛咒,什麼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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