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於前半生幾乎都蹉跎在,宮禁中事無巨細的諸般庶務,還有各種勾心鬥角和人心計較中的錦瑜;能夠籍著輪休的日子出來,走馬觀花式的逛一趟傳說中的女街,也是難得的放鬆和新鮮的體驗。
或者說,這也是她習慣了宮禁森嚴的規矩,和潛規則之後;重新認識世間的生民百態和市井風情,並且逐步適應這種放鬆節奏的生活;必不可少的一個過程。然而,一個驚喜的聲音缺打破這一切
「錦瑜?是你麼錦瑜?」前呼後擁著錯身而過的一名年輕貴婦人,突然停下腳步呼喚道而在她身邊跟隨的奴婢手中,大包小包的捧不過來。她卻不管不顧走到錦瑜身前,略顯歎息的親切招呼道
「你又是何時出宮的,怎麼就不使人知會一聲;好讓人給你聚一聚呢?好歹是同為宮中仕事一場;又是同期放出。」然後她由故作驚訝的捂嘴,打量起錦瑜打扮頭飾道「莫不成,你還未適人?」
「這便有些奇了?我記得當初,可是又好幾位宮內的太妃、傅姆,都願為你做個那冰人的;聽說還有一位王孫,要找位能夠管家的續弦。咋麼?你出宮反倒沒了找落,這也太可惜了?且聽我勸。」
「身為世間的女子,哪有不嫁人的;既然無意見寵於大內,被宮中放出時已經蹉跎了歲月,那更要位自個找個好托付了;就算年紀大些、老些,隻要身位尚在朱紫,便足以賺一世的富貴安生了。」
「除非你老得鶴顏雞皮,或是實在才貌中庸,隻能去做個禮儀嬤嬤,或是送嫁的保姆;但若寄人籬下,終究是不得長久的。」說到這裡,她才略顯矜持的自誇道「便如我,有幸做了尚藩主母。」
「勉為其難的擔起一大家子事兒,也真是煩擾的緊;也就隔三差五的在這女街,采買一二聊做消遣了……」然而,錦瑜也隻是麵帶微笑,聽她當道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才抽空道「日頭不早了。」
這時候,自有一群從各處店家、商鋪中,走出來的錦衣侍女;捧著包裝好的各色精美物件;將她眾星捧月一般的送上了,一輛彆無任何標誌的白銅馬車上;隻留下目瞪口呆的年輕貴婦人簇立當場。
片刻之後,她才喃喃道「這又是什麼狀況?」,而作為在場的迎賓和導引之一的青衣婦人,這才為她解釋輕聲道「這位娘子的出處,也是本坊最為尊貴的客戶之一;夫人乃是新進才來的吧。」
而長安西南右徒坊,諸多甲士監守的大門再度轟然打開;迎入了一隊打著類似旗號,卻顯得風塵仆仆的人馬;這隊人
馬約有三百多,半數穿著簡化的山紋和明光鎧、丸盔,半數則是濮頭緊身皮裝。
護送著一連串的鐵板密封加固的長廂馬車,緩緩的駛入右徒坊的深處;隨即就被引導到了一處大型倉房前,而在倉房空無一物的內部,隻有一個地麵緩緩向下沉降的斜麵坡口,可令馬車駛入其中。
當十多輛馬車逐次消失之後,留在倉房內的護送人員,才忽然發現自己被和外間的同伴隔斷開來;更有身穿重甲持械的眾多衛兵,將倉房內外給重重的包圍起來,並開始逼迫留在外間的同伴繳械。
更有高處具列的成排火槍,乃至是推出哨台和塔樓的炮管,黝黑森森的齊齊對準了這處倉房;大有一點不對,就悍然開火轟擊的趨向。領隊的將弁卻滿臉震驚和茫然道「這又是為何?為何呢?」
與此同時,負責作為代表進行交接的孔目官,也是岑夫人的子侄輩岑本宣;卻是在簇擁之下拿出一份押印文書,大聲宣讀道「岑掌院之命,江監司聯署,對遣往西京一應人等,啟動內部審查!」
隨後,被強行解除武裝的東都護送隊,被分批帶到了特製的籠架內,用準備好的照骨鏡仔細的照過全身上下;頓時就照出了零星身體略帶異變的存在,顯然是被人刻意安排在期間,又被集中看押。
直到一名粗髯大眼的皮裝成員,老不耐煩的踏入籠架內的刹那;突然間臉部激烈的抽搐起來;然後,從口鼻耳眼間流淌下液體,緊接著身體皮下也出現了明顯的蠕動,開始發出不似人聲的赫赫響。
「腑食鬼……居然是腑食鬼!」「東都本部,已經被妖異給混入其中了麼?」「全部監禁起來,逐一進行隔離觀察,」「究竟還有多少被汙染的……」
而站在高樓上望著這一切的副監於琮,頭也不回的對著身邊道「令飛訊房以密文發往洛都本部,告訴岑掌院,關鍵的證據已經拿到了,之前官長之約業已完成,接下來,可以動手割除內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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