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畋嗬嗬一笑不可置否,心中卻道,那是因為你太過年輕而進來的晚,還沒見出身刑部工部的雙料背景,工務廳主事耿率的那些個業餘發明;與酷愛研究人體的白伯歡,堪稱臥龍鳳雛般的存在。
但不管怎麼說,身兼巨盜聯合「萬裡沙」的淨風使者,以及車嶺藩嗣子的文善德;供述出來的內情和暗中掌握的消息、關係網絡,甚至還要比另一位陰冥使西海僧扶觀,更加的廣大和深入一些。
甚至在諸多當事人不知情,或是渾然不覺的情況下,通過各種常見的親緣和婚姻、部舊的紐帶,乃至是商旅往來的日常活躍;滲透到了好些個安西、北庭的諸侯、藩家中,甚至形成了共同的利益。
當然了,除了他本身及少數親信之外,被驅使和調動的絕大多數下線,以及各自的外圍人等;並不知道文善德的淨風使者身份;而隻是把這個當成了一種潛在的互利交易,也讓他長期隱藏在幕後。
事實上,他是在上一代的淨風使者,也就是他「母舅」手中;繼承和接手了這個關鍵位置,以及相應的資源、渠道。原因也很簡單,文善德的生母出身並不算光彩,隻是在藩主的兒女中年紀最長。
因此在他很小的時候,生母就不明不白的死掉了;而成為未嘗生育的藩主夫人,撫養在膝下的長男;自此度過了整個少年時光。但正所謂命運弄人,在他十三歲行射禮時,夫人卻彆有機緣懷孕了。
於是他熟悉的所有一切都變了;那位逐漸變的疏離和生分起來的「母親」和身邊人,來自內仆和家臣、藩士眼中的憐憫、忌憚和同情之色;反倒是一貫不苟言笑的藩主,難得對他表示出幾分溫情。
這種令人迷茫的詭異狀態,一直持續到了最小的弟弟出生;並且一點點的改變了,老來得子的藩主心意和態度,也分走了本屬於長男文善德的體麵和尊榮;甚至連他的冠禮都比不過幺弟的生辰日。
這對於一眾臣下、藩士來說,無疑是一個相當明確而危險的信號。就在他為此失落、悲嗆和茫然無措,拿著他生母信物的「母舅」,突然間出現在了文善德的麵前;也讓他重新擁有了人生的目標。
然後,在這位突然出現的神秘母舅,暗中的幫助和引導、教誨之下,文善德也找到生母暴斃的真相,並且開啟了屬於自己的複仇和奪權之路。夫人與昔日西席的私情,因為一名暴斃的婢女被暴露。
進而,又牽扯出了暗中與之藕斷絲連,明麵裡代表娘家頻繁往來的表弟;這種有辱門楣的內宅醜聞,也讓藩主痛心疾首乃至怒發衝冠;開始審視其老來得子的幺弟身份,重新關注起被遺忘的長男。
雖然因為夫人娘家背景深厚,且同屬世代結交密切的大族之故,最終沒有將此事鬨大;但是變相的貶入軟禁在家廟中禮佛餘生,就成為了這位夫人的最終結局。她誕下的幺弟更被送往外地求學。
但是,逐漸掌握了家政權柄而地位穩固,並且收買和籠絡了諸多爪牙、眼線的文善
德;用一場私下的酒宴,就送走了這位憑空冒出來的便宜母舅;也通過暗中的清洗迅速接管了前代淨風使的勢力。
然後他餘下的弟妹,也被各種理由變相的打發出去;不久之後,更是傳來了幺弟意外身亡的消息;而藩主更是因為這個「噩耗」傷心過度,在短時間內就臥病不起;自此開啟了文善德的當家時代。
雖然他未嘗沒有,籍此脫離淨風使者的身份和羈絆。但隨後來自金山「萬裡沙」本部的星尊警告;隨著他最受寵的妾室貼身之物,出現在了他的秘密據點中後;文德善也隻能迅速調整心態接受現實。
平時八方使者之間各行其是,也並不知對方的身份;隻憑信物和口令,保持著相當有限的聯絡;反倒是對實際掌握各路盜團的五路判官,多有日常合作之初;曾在例行前往金山本部會見時打過照麵。
但是,身為事實上掌握了一個大藩的人力、物力的當家嗣子;文善德還是通過各種發生往來的蛛絲馬跡;隱約猜到了另外兩位八方使者的身份,而打算繼續收集足夠的線索,作為要挾和驅使的把柄。
然而現在隨著他的落網,全都便宜了江畋所代表的監巡禦史行署。但更關鍵的是在不久之前,來自月尊的專屬信使找到了他,交給他一個代為清理現場的任務;也將他卷入了一場詭譎莫名的大是非。
而暗中指使他最得力的左右手,知名大豪商思結羅派出一支隊伍,前往黑判官龍涉的沙中秘穀,變相警告和交涉,同樣也是出自月尊。直到這一刻,江畋所追尋的一大塊重要拚圖,也由此拚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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